她的父亲,她的家庭,更几乎可以算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便是她不爱那个家,甚至是恨那个家……可是更多的时候,她的父母却还是对她很好,心里也总是牵挂着她的。
司柔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个赋予了她生命,又养育了她二十多年的原生家庭。
无法摆脱,无法拒绝,只能被迫又痛苦的接受着来自于固执的父亲以及懦弱的母亲给予的强制的爱。
终于,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停了下来,司柔深呼吸了几次,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将车速稳定了一些,打开车上舒缓的音乐,安安静静的开起了车。
就在这个时候,有“嘟嘟”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静谧的车内显得十分的明显也刺耳。
司柔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低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标识的座机号码,但是区号来自于B市中心,而且号码她看起来特别的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也没有再多做迟疑,皱眉按下了接听按键。
对面一阵的慌乱声传来,之后入耳的便是一个虽然悦耳,可因为语速太快而显得有些焦急的女声,“司柔?请问是司柔吗?我们这里是省第一人民医院,你父亲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同时被送来的还有你母亲,两位的第一紧急联系人都是你,喂?喂?有人吗?家属在吗……”
随着电话那边的忙音结束,司柔本身已经缓和了下去的表情逐渐再一次变得空白。
终于,眼泪再一次布满了她的视线。
车子依然在平缓的向前行驶。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车子行驶过了下一个弯道的时候,司柔唇角挑起了一抹十分讽刺的笑意,随后,她盯着自己手中的方向盘,慢慢的松开了一只手。
3——
2——
1——
三声倒数计时过后,司柔双手都离开了方向盘,缓缓闭上了双眼,解开了安全带的暗扣,向后仰躺。
有一滴眼泪顺着她眼尾的方向直接坠落到了发丝间,转瞬便再也看不到一丝的踪迹。
然而就在车子即将脱离道路,冲向悬崖前的那一刻,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漂移的急刹声,响彻了整个车道!
“吱呀——嘶——”
“砰——!砰砰——!!”
刺耳得声音一下子充斥在了所有人的耳膜当中,随着声音消失,浓厚的白烟过去后,映入在众人眼帘当中的,则是两辆车头相撞,已经看不清原型,正在冒着白烟的轿车。
一黑一白,一高一低。
两辆车横在道路中间,模样十足的惨烈。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黑白两辆车的车门同时被推开,有两个人跌跌撞撞的从车里走了出来。
那正是浑身染血的司柔,和对面身穿一身黑色劲装,看不出身上有没有受伤的人。
司柔……不,此刻或许是应该换个称呼了。
秦芜几乎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就快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她现在,上面头疼,中间肚子疼,下面腿疼。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鲜血的东西一直顺着身体向下流淌,难受非常。
而且右腿不能触地,没什么脾气的拐了一个弯,分不清是骨折还是断了,只移动的时候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没走两步路,秦芜整个人就跌倒在了地面上,再没一丁点力气了。
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身黑衣,手中抱着一个煞白色骨灰盒,正沉默着站在她身边,同样一头鲜血的褚黎。
迷蒙间,秦芜扯起唇角讽笑一声,“褚黎……?呵——哈哈,我都死成这样子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话音刚落,她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当中。
黑衣人——也就是褚黎闻言浑身一震动,平静如古井般无波的双眸终于出现了一丝异色。
随后她上前一步,半蹲下去,将怀中的骨灰盒依旧牢牢的护在了怀里,手却已经伸向了秦芜那张被散乱的发丝遮挡的什么都看不到的面部。
等到一张掺杂着鲜血,却不然清秀漂亮的面容终于映入了褚黎眼前的时候,她冷厉的表情才终于发生了变化,双眸一瞬间涌现了无数的情绪,最终慢慢的还是化为了平静。
只是一个名字被她捻在唇舌之间,反反复复的念道,“秦芜……秦芜……”
此刻一阵风吹起,夹杂着路边树叶上的雨滴倾斜而下,将褚黎淋醒了一些。她这才检查了一下秦芜的伤势,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偌大的一条盘山公路上,只有还在不停的冒着白烟的车辆,以及车辆附近一站、一躺,神色不明的两个人,能够证明这里刚才究竟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