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要承受那个曾经和高山一样伟岸的人在心里崩塌的痛苦,一方面还要对自己心怀愧疚……
想通这里,心疼远远大过气愤,云安执起林不羡的手,将人扯到怀里,一手揽着林不羡的腰身,一手按上林不羡的后脑,一下一下抚过……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不要觉得抱歉,这又不是你的错。事情变成这样……我很遗憾。”
林不羡的眸子里,涌出淡淡哀伤,她没有落泪,表情却比哭泣更令人心疼。
林不羡低声道:“对不起,我又失言了。”
云安想了一下才明白林不羡说的是什么,大概是林不羡之前答应了自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赴钟萧廷的约的,可明天却不得不去了。
“别这么说,你只管去……还有我呢。”云安眯了眯眼,眼眸里划过一丝精光。
……
当天夜里,云安闹了肚子,还惊动了府内的大夫,大夫诊断说应该是云安初回洛城,有些水土不服了……给云安扎了针灸还煎了药。
翌日清晨,连林威和林夫人夫妇都知道云安病倒的事情,林夫人关心了几句还想过来看看,被林不羡劝住了。
林不羡说:“女儿替相公谢过母亲,只是……相公她折腾了一夜,我出来的时候才算安稳些,服下了白大夫给送过来的安神的药,这会儿大概睡着了。”
“哦,既如此那就吩咐下去,不要过去打扰安儿休息了。”
林不羡继续说道:“一会儿女儿多带几个人,自己去七宝楼赴约吧。”
林夫人叹了一声:“也只好如此了,还好七宝楼是自家产业,一会儿你叫人去传个令,今日不接待外人了。”
“谢母亲。”
瑞儿并不在府上,因为玄一道长夸赞过瑞儿做事稳妥,林夫人觉得由瑞儿来继续伺候玄一道长很妥帖,所以这次玄一道长出门,林夫人便做主让瑞儿也跟去,在路上也好服侍玄一道长。
林不羡就带了由仪和荟兮两个丫鬟,并福禄寿喜四大家丁和一队二等家丁,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前往七宝楼赴宴去了。
另一边,打衙门口抬出一顶轿子,是藏青色的软轿,由专门在衙门当差的轿夫抬着,往西边走去。
远处刚抽芽,还有些稀疏的树干上,跨坐着一个披头散发,面目丑陋,破衣烂衫的乞丐。
朝着软轿啐了一口,骂道:“呸,还真会公车私用!”
乞丐骂完,掂了掂手中的瓶子,随后抱着树干滑了下来,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软轿,走过三条街来到了闹市区,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
那乞丐突然奔跑起来,直奔软轿而去,追上轿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中的瓶子对准轿夫的眼睛,只听“噗呲”一声,轿夫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脸倒地挣扎起来。
轿子失去了一半平衡,轰然落地。
那乞丐才身法灵活,又快步朝着前面去,往前面那个轿夫的脸上也喷了一剂,轿夫立马也和同伴一样,捂着眼睛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惨叫声惊动了街上的人,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声源处投来了目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来人呐,来人!”
轿子中的人已经被摔晕了,等他喊完这句,轿门被乞丐一脚踹开,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把轿子里面的人抓了出来。
坐在轿子里的正是新任知府,钟萧廷。
钟萧廷的冠帽歪了却也顾不得扶正,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素未谋面的乞丐。
那乞丐奇丑无比,半边脸上疤疤癞癞看起来很恶心,另半张好脸上也都是麻点儿,整个人脏兮兮的……
乞丐看着钟萧廷,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十分违和的大白牙,钟萧廷只觉森然。
乞丐冷笑了两声,一手死死拎着钟萧廷的衣襟,另一只手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扇到了钟萧廷的脸上。
巴掌声十分洪亮,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钟萧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脸一只眼睛都被挤小了,光是看这模样都觉得痛。
乞丐却并不解恨,反手又给了钟萧廷一个大嘴巴,只是手背毕竟没有手心的力量大,导致两边的红肿不对称。
乞丐不满意地“啧”了一声,换右手抓住钟萧廷的衣襟,用左手的手心重新扇了一巴掌,这下右边的脸又肿过了左边,乞丐便又换手……
钟萧廷先是被吓,之后又被打蒙,等他回过神来只感觉耳鸣眼花,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钟萧廷想还手,却发现这乞丐的力量大的惊人,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试了几次都没挣脱开,恐惧逐渐弥漫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