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英雄!”真是大难不死。侍卫长赶紧朝少年抱了抱拳。
两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马上推搡,似乎在嬉笑侍卫长口中“英雄”的称呼。“你们还是谢我家校尉吧。”
被称做校尉的女人勒了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属下。“你们两个,护着他们出去。不要贪玩,早些回军营。”
“是。”少年立马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朝阎惊寒拱了拱手。
宇文望这一行人是乔装打扮的,这三个小兵自然没认出他们。阎惊寒没有做停留,交待了下属便勒马走了。宇文望撩开了布帘,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阎惊寒。
“你们没看到告示吗?这条路旬月前就不让走了。你们这些赶路的,不要命了些。”
“刚才那个女校尉是你们的上级?”侍卫问道。
“阎校尉你们不认识?旬月前,饿狼伤人,她带了两个猎户,将路上的饿狼都扫了一遍。刚才那群饿狼,见了阎校尉,可都是露出愤恨又畏惧的神情。”
“太厉害了,真是巾帼啊。”
侍卫们在外头感慨,宇文望拧了一下眉头。看来边际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外头的两个少年,说是少年,其实也只是两个孩子。孩子和女人都上了战场,可见这里兵丁的虚弱。第二次听到阎惊寒的名字,就是她立的赫赫战功了。
“阎将军,我们见过的。”来了战场,作为王家人,做了一些寻常的抚慰。当着这么多人,宇文望对阎惊寒的问候也很寻常。只是等人出了帐子,宇文望跟在了阎惊寒的后头,说了这么一句。
对方当然不记得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是吗?”
对方一直都不知道,宇文望也没说。感觉就像小女儿家,保留了一个小秘密。宇文望并不打算把秘密说出去,想起来一个人乐,也有一番滋味。
“难不成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龌龊的心思?”肌肤之亲后,对方也问了起来。
对方的第一次,可不是她的第一次。想到“第一次”见面,对方便露出了嫌弃的神情。“长公主之前都是这么跟别人搭讪的?”
宇文望撑在脑袋,又捏了捏对方绯红的脸颊。“本宫堂堂长公主,自然是别人向我邀欢。”
对方果然哼了一声,掩着胸前的光景要起身。宇文望直起了身子,虚软地贴住了阎惊寒的后背。“生气了?”
“在你之前,本宫没有过其他人。”宇文望说道:“倒是你,军营里有这么多的男人……”
“无赖!”
“轻点。”宇文望话都没说完,便被阎惊寒推了。不但推了,对方还面色通红地压在她的身上。
第一次欢好是在军营,宇文望把阎惊寒带回了宫。最浓烈的时候,大概是不顾朝臣,日夜在寝宫厮磨。常说父王耽于享乐,从小宇文望便不好声色犬马,习文习武,再大了些,太傅教太子治国治军,她也在旁边听了些。宇文望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夺父王夺王弟的天下。这个王朝奄奄一息,崩塌只在一夕之间。
宇文望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她和阎惊寒之间的平衡,站在权利风暴的中心,动了情,就无法全身而退了。阎惊寒拿着剑,指着她的胸口。“我会杀了你。”
得知阎惊寒战死沙场的消息,宇文望从朝堂走回了书房,身边的人都在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长公主。”身边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宇文望抹了抹嘴角,又低头看了一眼战报。战报上滴了血,她的心头血。
阎惊寒,死于泰元三十三年。她的心,也死在了三十三年。阎惊寒到底是把她杀死了。
泰元三十三年,上尧战役,折陨名将阎惊寒。长公主怜惜爱将,呕血不止,患心绞。
见到李宿,是非常“偶然”的。宇文望知道,这个偶然是她的那些叔叔伯伯制造的。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像阎惊寒的人。真的很像,眉眼举止。还有投她所好的那些武功招式。虽然是花架子。阎惊寒一个女人,脂粉气都没有李宿这个男人重。叔叔伯伯或倚仗她或畏惧她,都不重要。见了李宿,宇文望便从御台上下来,她搀扶起了李宿。将李宿扶进了她的寝宫。
她让李宿卸下了脂粉,穿起了盔甲。和她对弈,陪她看书,她老了,没有什么精力和对方欢好。而且她不是还答应了阎惊寒。她跟阎惊寒说之前没有过其他人,之后也不会。
对方没信守承诺,凯旋归来,她不一样,她现在是天子,一诺千金。
大限那几天,年迈的祁史官,被家人搀进了宫。他老眼昏花,拿笔的手都有些颤抖,还非要问她有什么后悔的事。宇文望躺在床上,只觉得眼前一阵昏厥,仿佛见到了一些飞扬的尘土。年轻的女校尉,勒过了马头,看上去有些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