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连忙道:“再无其他。”
“若我发现你骗了我。”洛衾顿了顿,似乎未想好要怎么处置这和魏星阑一样满嘴谎言的老头。
“那老朽便提头来见!”老头说得甚是干脆,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洛衾忽而笑了,却只是嘴角微微往上一提,目光还是冷的,“你屡次说自己想死,可真被人威胁,却又怕得不得了。”
白眉讪讪道:“若是自然而然的死那还好,可谁愿死在他人剑下啊。”
洛衾颔首,“说得也是。”
“那、那姑娘是不追究了?”白眉仰头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洛衾睨了他一眼,“待我回来,再同你算账。”
白眉还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可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狠的,偏要同他秋后算账。他浑身僵着,躺在靠背椅里一动不动,看着那白衣背影离了院子后越来越远,哽了许久才道:“哎,也行。”
他心道,待你们归来,说不定已经将这事给忘了。
冬夜寂寂,寒风从远山间穿过,那呼啸声似野兽哀嚎一般。
天殊楼的马院里马叫声嘶嘶,不甚安宁。
守院的弟子早歇下了,想来魏星阑等人出行时忘了将这院门合上,门半掩着,小马驹从里边探出头来,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往外再踏一步。
洛衾把剑柄抵在了门上,只稍一用力,那咧开的门缝更宽敞了一些。
那小马驹往里一缩,在见到洛衾时丝毫不认生,还凑了上来。
洛衾蹙着眉,只大略地扫了一眼,便知这院子里的好马都被骑走了,余下的马都不甚拔尖,却也算得上是上品。
她随手牵了一匹马便往外走,还回头将院门给关上了。
在等卧雪回来的时候,她一仰头便看见远处的高楼上有一人伏在窗边看着,那身子小小一个,显然就是祈凤。
祈凤伏在窗边,垂眸看着底下的人,她虽习了武,可未曾练过眼力,只隐隐看见底下有个白影,却不知是谁。
洛衾牵马走近,蹙眉看着上边那一直揉眼的小姑娘,也不知她大晚上的怎还有精力爬起来看月亮,想来是白眉不甚用心,说是教习武,却没把她累着。
看着底下的白影越来越近,祈凤忽觉得有些熟悉,这身姿怎么看怎么像她的仙子姐姐。
愣了一瞬后,她猛地缩了回去。
楼下的洛衾只见那小姑娘往里一缩,顿时就没了影,还以为自己把她给吓着了,可在绕过这白墙玉瓦的楼时,忽听闻急切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果真是祈凤。
祈凤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拉住了洛衾的袖口,仰着头慌忙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洛衾留意到她问的是“们”字,蹙眉道:“你见到她牵马走了?”
这“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祈凤仍扯着洛衾的袖口,颔首道:“我看见魏姐姐同别人牵马走了,我怕你也要走,就一直睡不着,干脆趴在窗边看着。”
“我们有要事在身,此行不便带上你,待此事一了,便立即回来。”洛衾看她双眸含泪,想了想松开了缰绳,将掌心覆在了她的发顶。
祈凤咬着唇,“凤儿绝不会惹事。”
洛衾摇头,“你就留在北寒,此处有天殊楼做主,没人能欺负你。”
“可、可……”祈凤眼眸一垂,慌忙地找着理由。
她捏在袖口上的五指被洛衾拢在了手心里,那细白的手正将她的指头缓缓扯开。
“上回忘了问你,你怎会找到山脚下那小院去?”洛衾缓缓问道。
祈凤哽咽了一下,“我寻不到你们,后来有人同我说,看见你和魏姐姐往那头去了,我便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那处小院。”
洛衾微微颔首,转而又问:“楼中可有人为难你?”
“不曾。”祈凤呜咽着道。
洛衾将那细嫩的小手彻底从自个的袖口上扯了下来,“白眉可有教你别的功夫?”
祈凤缓缓点头,“有的,教了我许多。”
“习武不可荒废半日,你就留在此处,待我回来了,看看你能不能同我过上一招半式。”洛衾道。
祈凤脸上扬起些许喜意,可精亮的眼眸转瞬又黯淡了下来。她自知这回是怎么撒娇,也说服不了仙子姐姐了,便艰难地点了一下头,“那凤儿不去了。”
洛衾静静地垂眸看她。
“那我回去了。”祈凤咬着唇道。
“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歇下。”洛衾道。
小姑娘转身就往楼里跑,跑得飞快,眼泪哗哗直流。
洛衾回过头,又牵上了缰绳,只听见天边传来一声长鸣,犹见一团白影破云而下。
卧雪展开的双翅宽厚有力,它急俯而下,快如闪电一般,嗖一下抓在了一侧的树枝上,压得那枯枝嘎吱作响,险些就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