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成楞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这个曾经从不忤逆自己，性情温和的女儿，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埋藏在心底许久的怨愤，随着那些话如泉水般喷涌，一向温声细语的秦暮秋此时声音难以自控的拔高了几分，变得有些尖锐。

“哥哥三番五次恳求你，一定要好好为我挑选一户好人家，觅得一个良人，你却说他是在忤逆你，动手打了他，将他赶出家门，现在又舔着脸来寻他，这就是慈父吗？”

“你明知宋明山父子俩贪赃枉法，诬陷忠良，还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执意要将我嫁去宋家，母亲不过质疑几句，你就对其怒骂，你如今是怎么能厚颜无耻再出现的？”

眼见着秦暮秋气得浑身发抖，苏云心疼万分，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原本被秦暮秋说得措手不及，有些呆滞的秦志成一见苏云这举动，顿时暴跳如雷：“混账！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你和这个苏云，你们两个女子苟且，有违人伦纲常，若不是受这个苏云蛊惑，你敢这般忤逆我？现在竟然还当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秦老爷，女子间的情意自古有之，古籍经典中多次提及，其中不乏歌颂之意，为何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苟且之事？莫不是为了掩盖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故意混淆视听？”

清亮的女声响起，原本还议论纷纷的围观者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凌家的小姐凌夕，身旁还站在叶灵萱。

秦志成楞了一瞬，看见是凌夕，立刻嗤之以鼻的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凌小姐这般随意上街走动，当真是不知羞耻，莫不是还记挂着那牙山的土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呆了一众围观者，叶灵萱气得冲上去，狠狠甩了秦志成一个耳光，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都妻离子散，众叛亲离了，还在这里口出狂言，土匪？一群被狗官逼上绝路的苦命人罢了，人家的心肠比你好多了，你的女儿被你逼上绝路的时候都是他们在照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嚼舌根？”

实在是气不过，叶灵萱又是一记窝心脚将他狠狠踹倒在地，指着他骂道：“凌姑娘是被土匪掳去不假，可那些人真的是土匪吗？灾荒不断，赈灾粮款被狗官贪墨，即便是他们走投无路，上山做了土匪，也从不敢伤人性命，不欺压良善百姓，更不曾虐待被误抓上山的凌姑娘，你们这些人，什么也没看见，凭着自己的心意，随便将污名安到她头上，觉得事不关己无所谓，白的也说成黑的，毁掉一个人还真是容易。”

叶灵萱愤怒的瞪着双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气极反笑：“你们不过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威胁不了你们，可以随意欺压，面对权贵又是上赶着巴结，唯唯诺诺，一帮欺软怕硬之徒，牙山的土匪还尚存几分良心，你们真是连土匪也不如！”

秦志成在地上捂着心口哀嚎，一众围观者面面相觑，纷纷一哄而散。

眼见着人群散去，秦志成急得大声嚎叫起来：“你这个泼妇！竟然对我动手，我要去衙门告你！”

“那正好，你伙同宋明山父子诬陷苏家的事，也可一起去衙门说清楚。”秦暮秋冷眼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男人，只觉得厌恶至极。

“你！”秦志成怒目圆瞪，猛的从地上跳起来，对着秦暮秋伸手就要打下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苏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忍着怒意，声音冰冷刺骨：“秦志成，你还是别丢人现眼了，快滚吧！”

“你，你们！”秦志成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拼命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却始终是徒劳，那只冰冷的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动弹，越是挣扎，越是抓得紧，疼得秦志成龇牙咧嘴，这才突然想起苏云早就死了，那眼前的人难不成是鬼？

“苏云！你不是死了吗？”秦志成想起这茬，终于开始害怕了，更加拼命的想要挣脱苏云的手。

突然一阵烟雾四起，街上的人犹如惊弓之鸟四下逃窜，不多时便没了踪影，烟雾散去，几人已经在雾灵的幻境中了。

雾灵背着手，一副老成的模样：“我看你们都快忍不住了，把你们带进来，想干什么不用忍着了。”说完，小家伙扬长而去。

苏云松开秦志成的手，几人冷眼看着他，秦志成也意识到不对劲，惊恐地看着周围：“这，这是哪里？你们要干什么？”

“你说得对，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是一只鬼，人人畏惧的鬼。”苏云平静的说着这些话，而后突然笑得阴森，“这些都是拜你所赐，那么，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