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人,一百八十多户,哪家哪户干了多少活,交了多少东西,折算成多少工资,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念到哪一户,便由哪一户的户主上台领工资。
她报数,大祭司发工资,领到工资的人激动得对她猛磕头。
柳雨为了维持花祭神的神格和员工忠诚度,入乡随俗地接受了他们的磕头礼,但给他们加了垫子以免他们激动之下把头磕破。她心想:“再没见过员工忠诚度比花集村更高的企业。”朝张汐颜瞥了眼,发现那货竟然斜着眼睛用看邪教的眼神看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说,“我发工资呢。”
张汐颜:呵呵,我信了你的邪。没见过哪家员工领工资能激动到哭着跪地磕头的。
柳雨发完工资,又让要跟着出村的小孩子站出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百块钱,再叮嘱各家各户照看好自己的小孩,让失去父母的孤儿跟紧少祭司,等大祭司和族长给背货的人分派好货物,便朝着山外出发。
张汐颜一口气买了三百多万的货,为了运货出山,男女老少齐出动。
说是青壮年,花集村十五岁的就算是成年人,满十二岁就当半个成年人用了,还有很多儿童,是实打实的真童工。花集村是真的穷,所有的米粮以及他们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从外面背进来的,没条件养闲人。那些儿童干不了体力活,干点喂鸡鸭鹅、帮着大人洒点农作物种子的轻松活还是可以的,他们多少能赚些工钱和物资,为家里减轻负担的同时还能学点生活技能。
这么大一个村子居然找不出一个能点得清货、算得清账的,真扎到了柳雨的心。她下定决心,怎么也得给他们扫了盲,以及送孩子去读书。喂什么鸡鸭鹅,刨什么蚯蚓,这样长大的孩子有什么出息。村子里有二百多个未成年人,好几十平方公里的山头,她只需要培养出几个正常水平线上的,就能把送全村的孩子出去读书的钱赚回来。
她要让他们读书扫盲,就得聘请老师、联系学校,这些都不是花集村的人办得了的,只能她自己出山。
两天的山路,柳雨跟大家一样用两条腿走出去。
她有滑竿当代步工具,但即使村民敢抬,她也不敢坐。修在悬崖上的羊肠小道,路还没有滑竿宽,能让她连人带滑竿加轿夫一起享受飞一般的体验,尸体都找不回来的那种。
张汐颜有些看不懂柳雨的操作。带几岁的孩子出去做什么?再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能跑能跳,走那样的山路,不仅体力跟不上,还很危险,同行的成年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背着货物,根本没有余力去照看孩子。那些孩子哪怕走到两腿酸痛,仍旧咬紧牙关跟紧大人,问他们累不累,他们看看花祭神·柳,便又精神奕奕眼睛放光,仿佛看她一眼就能获得原地满血复活的神力。张汐颜不知道柳雨怎么给他们洗脑的,搞得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遇到那些危险的路段,她是真替他们悬心,只能沿途尽量护住这些孩子。好在山里的孩子手脚都灵活,加上个子小,一些成年人走起来狭窄不好走的路,他们轻轻松松就过去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踩滑,不过有大人腰上拴着绳子拉着他们,且险要路段还挂有安全绳,总算有惊无险地平安抵达独龙乡村。
张汐颜保护孩子们的行为收获不少村民们的感激,他们用生硬的普通话向她表达谢意和送上祝福:花祭神保佑你。
张汐颜只想说,她并不需要花祭神·柳·神经病的保佑。
因为带上孩子同行,两天的路走了三天,他们在山里歇了两夜,第三天上午才到镇上。
柳雨先替张汐颜把货发了物流,告诉她,“货款有了再给我,姐不差你这小几百万。”虽然张汐颜缺钱的可能性不大,但新手上路,难免会交些学费,且张汐颜的性子又驴又倔又钝,吃亏的可能性太大。她又多说了句,“你要是实在缺钱,找我爸,按照我爸作为你爸资深脑残粉的臭性,你找上门去,一亿之下的融资,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张汐颜欠谁的钱都不会想欠柳雨的钱。乡里有4G网络,她在柳雨替她发了物流,就把货款转到了柳雨给的花集村投资公司账户上。
独龙江乡的总人口都只有四千多人,加上花集村也不到六千人,乡镇集市更是小得可怜。巴掌大点的地方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生苗,自然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没一会儿,乡镇府的人就来了,其中还有负责花集村的扶贫专员。
柳雨担心村民们出山引起恐慌,赶紧解释他们是出来送山货和采买生活物资,还有就是她想带他们去看看学校,想趁着暑假,借小学的老师和教室给他们补课扫盲,再有就是等到开学,村里的孩子也需要出来上学,她想让这些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将来要读书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