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穿肚烂之苦不是说说而已,疼得人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汗如雨下。
她想不通是谁害她。
在魏家她与祖父、父兄关系不好,他们厌恶她,视她如耻辱,莫非厌恶到要害死她的地步?
她蜷缩在地上,华丽的衣衫染尘,再也恢复不到原有的矜贵。
【忘忧】的毒最先在五脏六腑蔓延开,生不如死,她呕出一口血,血水和汗水掺杂在一块儿,不知是疼得出现幻觉,还是真有脚步声传来。
气定神闲优雅万分的步调。
不紧不慢。
那人停在几步开外,可笑魏平奚连抬头的力道都没有。
忘忧夺去她所有的体面,要她死得凄然可怖受尽煎熬。
魏平奚不愿这般死去。
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道,颤巍巍抽出藏在袖间的匕首,刀身寒光凛凛,她往脖子抹了下去。
庆幸是真的死了。
没有脑袋和身子断一半连一半。
死前恍恍惚惚她听到一声叹息,不知是在叹她死得太容易,还是在叹她好好的一个仙女,死得如此狼狈。
魏平奚是疼醒的。
郁枝坐在床沿,虎口往下被她咬出血。
血腥的味道刺激了她的味蕾,她睁开眼,看到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庞。
哪怕被咬伤手,美人也死忍着不吭声,完好的那只手捏着帕子,显然之前在为她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
“咬疼了?”魏平奚松开口,被自己的‘杰作’吓了一跳——这若是再狠些,这块肉怕是要撕扯下来。
她跳下床去找药。
她走了没几步,郁枝掉下两滴泪,泪湿衣襟。
“怎么不喊醒我?”魏平奚翻出药辰子赠予的瓶瓶罐罐,小心为她上药。
郁枝疼得说不出话,小脸雪白,逞强露出一抹笑,惹得四小姐心生不喜:“别笑了,疼成这样还笑得出来,真以为你是神仙不成?”
她梦里有多疼,咬得就有多狠,万幸没真撕扯下一块肉来,她心有余悸,暗恼自己什么时候添了咬人的毛病?
莫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枝枝踹人她咬人?
她脸色古怪:这叫怎么一回事嘛。
“你也是笨,我咬你你就推醒我,傻了似地被我咬算什么?”
郁枝眼尾染了绯色:“你、你属狗的……”
“你还属驴的呢!”
魏四小姐嘴上不饶人,末了看着她手上的伤声势弱下来:“你呀,美则美矣,就是呆了点。”
胆小,哭包,属驴的,如今再加上一条呆呆的。
她没了法子,往她受伤的地方轻轻吹气:“想哭就哭出来,别忍了。下次看到我做噩梦,记得少用手摸我。你肯定趁我睡着摸我脸了,対不対?”
郁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不是第一次摸,谁、谁知道你咬人……”
她哭哭啼啼的声音也动听。
往常魏平奚最喜欢在床榻听她哭,这会看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良心受到谴责:“就不要指望我哄你了,见好就收,知道吗?”
狗脾气。
郁枝才不理她,哭了个痛痛快快。
“……”
惯得你。
魏平奚给自己顺气,心道:迟早玩腻了丢了你。
想归想,这不还没玩腻嘛,没玩腻这妾就还是哭包小祖宗。
她亲亲郁枝额头:“你踹我好多回,我咬你一回,算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
郁枝故意把眼泪蹭她身上,她可知道,这人最爱干净了。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她搂着怀里哭得眼睛红.肿的美人:“要不本小姐在这院里养条狗?我欺负了你,你就去揍狗?”
“是你欺负人,为何要我去揍狗?”
“这不打狗还得看主人嘛。你当着我的面打我狗,还不解气?”
她这人擅长诡辩,巧舌如簧,郁枝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观她眉眼神情再无昨日的预结,顿觉被咬也值了。
四小姐应该是骄傲自信的四小姐,昨日她见到的魏平奚,心死如灰,有种天塌了的四顾茫然。
她喜欢这人肆无忌惮。
但她仍然实话实说:“那狗也太可怜了。”
“可不可怜你说了算,养一条只准你揍的狗?”
听起来很不错。
郁枝很心动。
魏平奚看她不再哭了,也觉得在院里养条狗好。
她现下需要找点别的乐子从隐约窥探到的真相里走出来,而唯一能陪她的,约莫就是她的妾了。
“那就说好了,咱们去狗市亲自走一趟?”
说起狗,郁枝惦记起上次去冰境带她们赢了比赛的‘好狗’:“我们买它回来好不好?”
看她眉眼弯弯,魏平奚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好,一会让翡翠去【冰境】买它回来。”
“能买回来吗?他们肯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