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金(51)
“那可说不一定。”
......应桃笙的要求,白鹤进到树林把那断线的纸鸢找了回来,桃笙这才愿意让白鹤背着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桃笙犹豫后按着白鹤的太阳穴问道:“桑落姐姐,你以前这里受过伤吗?”
白鹤想了想,进太子府前原本生活得很好,只是一场战争让她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白鹤摇摇头。
对于白鹤的反应,桃笙早有预料,桃笙也不在意,自顾自说着:“我小时候还没被醉梦仙收养的时候,在战争逃亡的路上磕着的。那个时候战火的肆虐,人性的丑恶以及痛失父亲的痛都随着手心的血流个不停,血越流我就越哭。当时与我们一同逃生的一个姐姐,为了哄我不哭就故意把自己的手磕破了,然后哭兮兮地跑来找我要安慰。”
桃笙突然笑道:“你知道吗?她好笨的,那么平坦的路,她还走着走着就摔倒了。还摔倒了两次!她...她就是好笨的。”桃笙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白鹤看到她拿纸鸢的手指都捏得泛白,白鹤叹了口气说道:“然后呢?你们走散了吗?”
“嗯嗯,走散了。母亲死了,为了保护我们,而我们却还是走散了。”当年,母亲引开了一队烧杀抢掠的兵,又来了一队。那个人将她藏在草丛里,一夜后她还是被抓住了。再见时,她们都被稽阴城的兵关押着,两个牢笼,分不开两个女孩。后来青州城的人马夺回领地,战乱交际里,她们终是被人群战马刀枪剑戟冲散分离。这一别,再也不曾见过。
“她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的。可是她没做到。”
“所以,你一直认为我就是那个人,对吗?”对于桃笙,白鹤虽有怀疑,但从未去调查过她。
桃笙没有说话。
“我这伤,我确实不记得怎么来的了。可能是胎记,也可能是训...后天不小心弄的,也可能就是你口中那样的。”白鹤顿了顿,想了想——记忆里只有那场战争,父亲?父亲是什么样的?母亲?母亲呢?有母亲吗?白鹤深锁眉头,深吸口气后继续说道:“但无论怎样,我——白鹤,永远不会害笙笙。”
“嗯!”桃笙在白鹤看不见的背后独自滑下一滴眼泪。许久,桃笙再道:“啊,今晚可能做不了饭菜给桑落姐姐了。我们传信给苏伯,让他送些酒菜来吧。”
“好。但也得先把你脚上的伤弄好。”
......
凉亭上,纱幔朦朦,酒香四溢...
“笙笙,喝!”
半醉半醒间,桃笙突然开口问道:“桑落姐姐,你对这个伤疤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印象了吗?”桃笙皱着眉再道:“噢,这个问题好像我今天都已经问过了哈。”
“啊是吗?再问一遍我听听。”白鹤再饮一杯酒。
“桑落姐姐,你...”
此时夜风习习,凉亭上的纱幔飘飘悠悠,不停地与桃笙的发丝纠缠,不停地撩拨白鹤的心。
白鹤只觉得美人很香酒也很美,白鹤眯了眯眼打断桃笙说道:“笙笙,你这酒...嗯,别有一番风情...”
桃笙立刻凑近白鹤,倒了一杯酒说道:“桑落姐姐,你有一点醉了哦。”
白鹤反驳道:“我没醉!”白鹤作为一名数一数二的女细作,喝酒不醉是基本的要求,从小就开始练习,白鹤这半生还真没喝醉过。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你再问,我听着。”
“桑落姐姐,你是真的不记得这个伤疤怎么来的了吗?”
白鹤再度抬起左手在桃笙眼前晃悠:“真不记得了。那么小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嘛!”
桃笙一愣:“可是已经七岁了呀,怎么可能不记事。而且这伤明明就是你为了我才故意自己去磕的,为什么你会忘记啊?”这一刻仿佛这十五年以来的坚强都化成了软水,只剩下十五年的委屈。
白鹤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就变成泪人的桃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才伸手替桃笙拂去眼泪。白鹤眯了眯眼,她知道今日的酒不同往日,但也不忍拒绝地喝了,她轻晃头脑,想要清醒一点,但随之而来的还是一阵阵昏意还有...满眼的桃笙。
“笙笙的酒,好生醉人。”
“姐姐喜欢吗?”
“喜...”欢至极。
.......
白鹤是被一缕阳光照醒的。纱幔飘飘,湖光粼粼,鸟语凉风...一切都很静好,只是当白鹤再度睁眼时,一切都变了。
一位青丝铺散、衣不蔽体的美貌女子正安静地睡在白鹤左手臂弯里!这名女子正是桃笙!白鹤震惊得屏住呼吸,再看向自己亦是如此!白鹤一时无措,又下意识向桃笙下看去——有衣物勉强遮蔽。白鹤一动,惊到了臂弯里熟睡的人,那人闷哼一声微微侧身再度睡去。白鹤被吓得不敢动,看着怀里人胸前的手臂上的点点滴滴的痕迹,白鹤只觉得一阵头疼。白鹤握紧了皱紧眉头,握紧了右手,怀里人还是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