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家妻变暴君+番外(101)
第37章 银丝
“几时了?”上皇抬眼望日,对宦监问道。
“禀陛下,时已未初。”
“日跌见阴,不如午时三刻吉利,殿前司听令,明日另设午时宴,好生的另行招待,越国。”
两名禁军夹胁而来时,上皇忽然又开腔道:
“啊,定是我朝使相接待不力,赐,连坐(同罪)。”
坐在盛筵中间的冯可道,面无表情的瞥了叶秋风一眼,便默默站起身,朝着上皇躬身:
“臣,谢恩。”
……
天牢里,两人默默静坐在稻草上,不发一言。
“谨言慎行……”
冯可道自言自语喃喃后,便莫名以鼻息,无奈般轻笑一声,随后连连摇着头哈哈大笑,似怎也止不住笑意。
“冯阁老向契丹称臣时,应也受过奚|辱吧?”叶秋风闲聊般问道。
冯可道神情一朗:
“自然,那已是前前朝的旧事,耶律氏攻破汴梁后,说了许多嘲笑话,还叫我自嘲,便自嘲无才无德、痴顽老头,尊严哪有命金贵,活着能做万千事,死了一事做不成。”
“嗯,我这条命,若能用以向陛下说两句话,也算做成了万千事。”叶秋风淡淡道。
“你方才已向陛下说了三句。”
“有么,于我而言,我未曾向陛下说过话。”
冯可道昂起头来,虽仍是面无表情,却眼神深邃地看着叶秋风:
“明日吧,说完就上路。”
“阁老陪我一起上路?”
“我怕死,你自己上路。”
……
瑞圣园内,显德帝酒过两巡、尽兴三分后,便令朝臣招待各国贵客,尔后前往垂拱殿,继续批阅奏牒。
“陛下,阁老称遭不住了,请陛下网开一面,他知错了。”御前内侍匆匆而来,低声传话道。
显德帝噗嗤一笑:
“再关一个时辰,老东西,整日念叨朕不应御驾亲征,朕已收复幽云五州,去问问他脸疼不疼。”
一个时辰后,显德帝昂起头,活动活动酸痛的颈椎,抬眼,一身紫袍的冯可道已恭敬而来。
“参见陛下。”
“嗯,那越国来使,讲讲来头。”
“禀陛下,此人名谓叶秋风,爵至越国定国公,曾先后为越国收复四座州城,身有战功,手有权柄,亦掌军权,此番是因天灾,为安民而国库尽空,情有可原。”
“不愿岁贡,还望能断奉,这般求死,应成全才是。”
“陛下,叶使称,其未曾向陛下说过话。”
闻言,显德帝止住提笔写奏碟的手,抬眼看向冯可道:
“不是说给朕听的,原来如此……带过来,朕有些好奇,还能再听见些甚。”
冯可道前往天牢一趟,很快又冷着脸回来禀告:
“禀陛下,那厮称半死之人,见不得光,须陛下赐囚服,加脚镣,挂‘违命逆贼’牌子,由禁军拖着,游宫示众以儆效尤后,深夜拖来。”
“……满足他!”
“哦对了,要厚的囚服,北方太冷,他怕冷。”
“……”
叶秋风被禁军拖挟着,在气派奢靡的汴梁皇城参观了一圈,她也被当猴参观了一圈。
不要脸之后,世界都变大了。
冯可道就站在远处看着,眉头都微微皱起,列国岁贡使也在看。
……
宴殿,升平楼,显德帝正在独酌,禁军把守在门外。
叶秋风被禁军拖着带上二楼,手镣脚镣也没解开,仍是一身囚服,嘴里被塞进一颗香药,免得口臭熏着陛下。
“拜见陛下。”叶秋风行跪拜礼,铁链因她的动作发出哗哗的声音。
“免礼,就站在那说吧。”
叶秋风稍稍组织语言:
“第一句要说的是,假意真心,真心假意,真心真意。”
“第二句,臣信大势所趋,某国会以为唇亡齿寒。”
“说完了。”
显德帝眯着眼盯着她的假面,倒想摘下来瞧瞧这假面是要遮甚,但不急于一时,便以眼神上下打量着叶秋风:
“假意的岁贡,是为掩藏真心,真心的朝贡,是为掩藏假意,你越国因天灾安民而耗空国库,朝贡虽少却是真心的,尊奉我大周为上国也是真心的,可是此意?”
叶秋风点点头:
“假断尊奉、与上国决裂,吴国将以唇亡齿寒为由,提与我越国和盟,以合力抵御上国倾兵下江南,吴国以为是唇亡齿寒,实际上,上国是上牙,我越国是下牙,吴国是飞到嘴里的鸭子。”
“然后呢?”显德帝问道。
“然后,陛下是北伐契丹,还是南下岭南,或是西征蜀地,皆无后顾之忧。”
“空口无凭,朕凭何信你是假意与吴国和盟。”
“吴国国都江宁府,位于长江出海口北岸,我越国之湖州、嘉州,离江宁府只隔常州、润州,若陛下有意剑指江宁,今日我越国对上国如此大不敬,吴国会以为我越国已断尊上国正朔,定会在被上国倾兵征伐前夕,提与我越国攻守和盟,臣国愿为上国假意答应,实则按兵不动,反叫其后院失火,两路夹困,江宁撑不过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