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344)
“大王得天下,由臣为主,天下格局字随之改变,但是血肉亲情不会变。”周士弘又道,“无论大王是殿下还是陛下,世子,都是大王之子,这一点永远不会随身份改变。”
燕王静坐在太师椅上,旋即向后倒靠,“那孩子一向乖巧孝顺,寡人的话,她从未忤逆过,难道是寡人多心了吗。”
周士弘看着越发多疑的燕王,轻轻皱起眉头道:“大王,世子受的苦,远非常人,所做的隐忍,都是为了大王的宏图之志,天下都以为大王后继无人,才有燕国今日之势,大王可以疑心任何人了,包括臣,但唯独不能疑心自己的儿子,皇帝晚年的凄凉,大王难道忘了吗?”
“寡人可不会步她的后尘,只担忧的是,她的性子。”燕王长叹道,“随她母亲,过于优柔寡断,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才是寡人真正头疼的。”
“世子的性子...”周士弘想了想,旋即反应过来,“大王是指京中的传闻,世子与帝女之间的事么?”
周士弘深知燕王的想法,也知燕王骨子里的狠,若是大军攻破京城,想要坐上皇位的燕王一定会趁乱将皇帝的子嗣铲除干净。
“寡人见过几次,绝非泛泛之辈,虽是女子,但女子一旦狠心起来,难以想象,留之后患无穷。”只见燕王眼睛里透露着凶狠,“她是寡人之子,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与寡人反目。”
“大王所虑,无非是夺城之后,与皇帝及子嗣结为世仇,恐世子遭受仇人蛊惑,但世子如今在北平府,看不到京城的局势,刀剑之下,岂能没有误伤,若帝女死于兵乱,又与大王有何干系。”周士弘献策道。
--------------------------------------
成德十六年春,燕王率军取扬州,扬州遭内乱,就在守将欲奋勇反抗之时突遭部下反叛,扬州-->>
不战而降,高邮州也随之归降。
随后燕军南下渡江,遭到朝廷水师阻碍,两军厮杀,一支朝廷水军忽然反叛投降燕王,燕王得以击败朝廷军队顺利渡江。
暮春三月,燕王率军至镇江府,守将见燕军之势不可挡,遂率城投降。
成德十六年夏,燕军驻扎于应天府离京师不到六十里的龙潭,消息一出,朝廷大震。
——奉天殿——
宏伟的奉天殿内,皇太子赵旭急得在牌匾下徘徊走动,此时殿内的群臣也感到恐慌至极。
“燕军所到之处,守城将领皆不战而降,如此之势,恐怕攻破京城,也要不远了。”有大臣担忧道。
“京城内尚有十余万精锐守将,应当可以阻挡一阵子,但是自开城收容流民之后,京城内变得混乱不堪,时常有盗窃与□□发生,法司案件骤增,困扰至极。”
“燕王尽取凤阳府、扬州以北之地,事到如今,京城也难以防守,不如迁往内地,再图复兴。”
群臣们眼里充满了恐惧,一致提议南逃,不愿退逃的赵旭自知此时与群臣也商议不出什么御敌的对策,于是挥手散去众人独召翰林学士张九昭询问。
离去后的群臣,背对着奉天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就说不能收容流民吧,五军都督府尽在,加上中央精锐完全可以抵御燕王的攻势,而今因流民产生□□,敌人还未到,便自乱阵脚,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太子殿下有国君的担当...”
“可是也要先保全了自己与社稷。”
“朝廷军队人数远胜燕军,为何燕军所到之处大多都不战而降?”
“难道朝廷的军中出了内鬼?”
殿内,张九昭持笏立于殿陛之下,躬身道:“殿下。”
“燕王即将破城,众臣都劝本宫南逃,可是本宫觉得京城为我大明都城,身为国君,怯战弃国都而逃,太过于窝囊,本宫是储君,为社稷而死是理所应当,然此举对于诸臣,是否为本宫一己之私?”赵旭问道。
张九昭抬头看着栏杆内的红袍少年,持笏跪伏道:“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殿下是君,我等为臣,君为国死,臣为君死,如此乎,天经地义。”
赵旭看着张九昭,连忙从台上走下,亲自扶起,盯着张九昭的眸子,目光如炬,“不知为何,本宫从第一眼见到先生时,就倍感亲切。”
张九昭听后连忙抽出手躬身,“殿下厚爱,臣不敢当。”
就在闪躲的瞬间,赵旭似乎看到了蓝色的光影,但并没有引起赵旭的在意,“那日东宫之语,乃本宫肺腑之言,先生之才切不可埋没。”
张九昭遂再次屈膝跪下,“未能献策守住基业,臣惭愧。”
“天命如此,与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旭摇头,旋即转身走到殿阶底下,一把坐在了阶梯上,“本宫自出生至今,身边从无信任之人,唯遇到先生,敦敦教诲,如兄如父一般,便有时候又在想,若先生是本宫的亲兄长,兄友弟恭,那本宫不要这太子位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