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太平说这两个字,都会让婉儿满心温暖。太平的笑容,无疑是致命的诱惑,她伸来的手,更是无从拒绝。
“扭捏!”太平低斥,在婉儿迟疑之时,便牵住了她的手,“本宫耐心可不好,恼了会骂人那种。”
婉儿怎会不知?上辈子她惹她那么多回,真“罚”起人来,那可是又快又狠。脑海中重现那些旖旎画面,婉儿好不容易缓下的呼吸又沉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太平牵紧。
甚至,太平猛地一带,将婉儿拉着坐回榻边。
太平另一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咬牙道:“你就仗着本宫心情好,得寸进尺地惹本宫不快,哪日真惹恼了本宫,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婉儿岂会任由她恐吓,“殿下准备如何收拾妾?”
“还真不怕啊?”太平挑了挑眉。
婉儿坦然对上太平的眸子,“妾若无过,殿下若随意罚之,妾必当……”惊觉太平的唇往下凑了凑,婉儿只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压住了太平的唇。
本来太平只想吓吓她,不曾想婉儿的指腹压上,久藏心底的思念一涌而上,她忍不住启唇,想要衔住婉儿的指尖。
婉儿意识到了危险,连忙收手,就这一瞬的相触,她觉得身体深处有什么融化了。
可一瞬实在是太过短暂,短暂到婉儿很快复苏了理智,太平很快压抑住了热意,甚至佯作没有心的天真少女,冷哼道:“算你躲得快!”
婉儿起身一拜,“殿下是公主,应当时刻注意仪范,怎能像个野蛮丫头一样的,胡乱……咬人……”说完,她轻咬下唇,她心知肚明,那一下并非是咬,而是吸吮。只要想到这里,她的指尖就觉得烧得厉害。
好像……她又招惹了公主……
亦或是……公主悄悄撩拨了她……
可不管是哪一种,婉儿都觉得慌乱,这些事比上辈子快了整整一年,她与她之间似乎每相处多一日,便更危险一日。
危险来自太平,更是来自婉儿自己。
上辈子她不知未来,不敢爱,也不能爱,走到生命的尽头,婉儿是后悔的。这份后悔,是她最大的执念,也是她最难控制的执念。
浓烈的思念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割破她的理智,太平靠得越近,她越是忍不住想回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佯装多久,更不知自己还能理智多久。
太平也如是。
明知这时候不该撩拨,却忍不住撩拨,她生怕婉儿有一日远离她,又怕过早的真情流露换来婉儿的满身利刺。
即便是知道婉儿以后不会嫁人,太平也想婉儿这辈子心里只放她一个,只念她一个,只爱她一个。
她与她之间的防线,像是被心火烧到了最后一丝,随时可能断裂。这份危险,横亘在眼前,稍有不慎,便是烈火焚身,就此沉沦。
“本宫……”太平一开口,便是沙哑的嗓音,“乏了……”
“妾,告退。”婉儿借机逃匿。
太平只能由着她,不敢戳破这层吹之即破的窗纸。
婉儿低眉退出了正殿,脸上余霞未消,她肃声对春夏道:“方才之事……”
春夏识趣地点头,“才人不必担心,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完,她压低声音,凑近了婉儿,“今日殿下才与天后起了冲突,这几日殿下自当规矩读书,足不出殿,奴婢知道的。”
婉儿怔了怔,也不知春夏是不是看穿了什么?
春夏又低声道:“殿下以前拉着奴婢胡闹,被天后知道了,奴婢还捱了板子呢。”
婉儿轻舒一口气,微笑道:“春夏,谢谢你。”
春夏高兴地一拜,“才人客气了。”
太平以为放了婉儿,她可以静下来,婉儿以为躲了太平,她也可以静下来,可见不到彼此时,那些深切的思念排山倒海而来,如何平静得下来?
她,又开始想她了。
往后的日子里,太平读书用功了不少,婉儿伴读也安静了不少,两人绝口不提那日压唇的一瞬,只求对方留在身边久一点。
至少,一抬眼还能看见她的脸。
同年十一月,长安的折子如雪花飞来,那是武后意料中的结果。这几年来,她与李治齐心打压世家势力,拔除一些,便扶植一些寒门子弟上来填补空缺。武后在暗插自己的门生,李治也在暗插自己的门生。只是这些年来,李治头风日盛,军政大事皆是武后在打理,短短数年,朝堂上已遍布武后之人。
这些人出身寒门,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有谁愿意下去?他们也都明白,倘若武后倒台,天子也好,太子也好,绝对会调转矛头收拾他们。
保住了武后,便保住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谁要对付武后,便等于是拆他们的仕途。太子李贤雄心满满,想要趁着二圣东巡,对这些人下手,反倒让这些人连成一气,反过来弹劾太子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