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微润,哑然笑笑,“红蕊。”
红蕊看她欲哭,连忙问道:“怎么了?”
“你学坏了。”春夏嘟囔。
红蕊眨了眨眼睛,全然不知自己何处又惹了春夏,“啊?”
“好的不学,偏学惹人哭!”春夏说着,拍了拍红蕊的手背,“打开,我要敲你一下!”
红蕊只想把春夏哄好,便乖顺地对着春夏摊开掌心,“若是一下不解气,可以多打一下,只要你不恼了便好。”
“胡说八道什么?”春夏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人那么傻的。
红蕊没懂春夏的意思,“啊?”
只见春夏并指从腰间的小囊中夹了什么出来,很快便蜷起了拳头,在春夏掌心轻轻地敲了一下,五指舒展开来,落下了一粒物事。
红蕊看向掌心,竟是两粒生在一起的红豆。
“红豆?”
“嗯。”
春夏说得郑重,“你仔细瞧瞧,这两颗红豆可是自小长一起的。”
“跟我们一样。”红蕊会心笑笑,珍重万千地将红豆紧紧地攥在手心。
春夏忍笑,打趣道:“这下又不呆了!”
红蕊有的事上呆,有的事上却不呆。比如……现下烟花满天,长安城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天幕之上,她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望向这边,便猝不及防地在春夏脸颊上亲了一口。
春夏瞪大了眼睛,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呼道:“喂!你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连陛下与昭仪都知道规矩,红蕊胆子大起来竟连规矩都不守了。
红蕊就喜欢看她这害羞的样子,“有春夏在,我什么都不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热烈又直白,像是一支烧红的小箭瞬间穿透她的心房,将她的一颗心烧得一团火热。
春夏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连忙背过身去,低声嘟囔,“也不知谁教你的,也不害臊。”
“害臊什么?”红蕊探去脑袋,微笑问道。
春夏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觉得耳根也烧了起来,“没……没什么……”说完,她故意往放生池边张望了两眼,“两位主子呢?”本来她只想转换话题的,没想到太平与婉儿已经不在那里了,顿时急道,“不好!”
“上元佳节,好着呢。”太平的声音响起,她与婉儿就站在不远处。
春夏这下更羞了,也不知陛下与昭仪是何时过来的,到底看见了多少,又听见了多少。
红蕊快步上前行礼,婉儿先一步拦住了她,“又忘了?”
今晚是微服出宫,未免引人注意,太平事先言明不要当街行礼。
红蕊垂首,歉声道:“奴婢一时忘了……”
“无妨。”婉儿轻笑,目光落在了红蕊手中的游记上,好奇问道,“买了什么书?”
红蕊赶紧奉上,“一本寻常游记。”
“寻常游记?”婉儿更是好奇,接过红蕊递来的游记,匆匆扫了一遍。游记确实是寻常游记,可红蕊从不买书,今晚买了这一本定是另有深意。
太平凑了过来,游记正折在春夏家乡那一页,太平很快便发现了那个地名,徐徐道:“早些回去吧。”
春夏听见太平的话,当即接口道:“奴婢这就去把马车赶过来。”
“不是我跟婉儿,是你跟红蕊。”太平笑意绽放,“思乡情切,自当成全。”
春夏与红蕊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若是想在家乡置办几亩地,好好过日子……”婉儿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的钱袋,递给了红蕊,“便留在家乡好好过日子。”
正如上辈子她用遗诏换红蕊自由一样。
“若是记不得回家的路,明日我命裴怀清派一队人马送你们回去。”太平笑道。
虽说舍不得她们,可太平也乐得成全她们远离宫禁,在乡间快快活活地度过余生。
“奴婢……”春夏已是眼泪汪汪,哽咽着才开了个头,便先一步跪了下去,重重地对着太平叩了个头。
红蕊也红着眼睛,对着婉儿叩首一拜。
此生得主如此,是她们莫大的幸事。
上元节第二日清晨,裴怀清安排好了马车,送春夏与红蕊踏上了回乡的路。
数日之后,马车先抵达了红蕊的家乡。
不知名的雪色小花开遍了整个田埂,果然如游记上记叙的那样,风吹过田埂,花瓣如雪絮纷飞。
儿时的回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一起,红蕊忍不住噙起了眼泪。
“停车。”春夏忽然开口。
车夫停下了马车,“姑娘,还没到乡里呢。”
“我想陪红蕊下去瞧瞧。”春夏说完,便掀帘先下了马车,回头对着红蕊递了手去。
红蕊吸了吸鼻子,握住了她的手,走下了马车。
乡间不同于宫禁巍峨肃穆,来到这里,不论是红蕊还是春夏,只觉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