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曌登基之后,大肆封赏武氏子弟,武承嗣封为了魏王,武三思封为了梁王, 驸马武攸暨也封成了定王。相反的,李显与李旦除了改姓武外,全部降成了皇嗣,原先皇孙们封赏的王爵全部都降了一档,都成了郡王。
李显一家都被禁在房州,韦滟后面生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娃,所以孙儿重照避帝名改名为重润后,武皇便让李显这唯一的嫡子重润承欢两人膝下,以彰天恩浩荡。
皇嗣李旦膝下有六个儿子,除了嫡子李成器留在他膝下外,其他诸子都要去往各自封地,分开管制,以防这几个兄弟年岁渐长,在神都联手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入冬了。武皇念及这几个孙儿年幼,封地路远,便下旨给了恩赏,允准他们开春之后再上路。
李凌如实答道:“梁王。”
太平轻笑,“偏生本宫答应了婉儿,暂时不动他,所以这笔账,便先算在魏王身上好了。”说完,太平忽然没了食欲,起身走近李凌,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两件事,办好了,他日事成,本宫封你大将军。”
李凌惶恐抱拳低首,“但听殿下吩咐!”
“第一,今晚暗中保护好本宫。”太平凑近了李凌的耳侧,声音说得极轻,“第二,故意放走一个小倌,收拾乖了,再送回来让他好好咬一口魏王。”
李凌耳翼瞬间酥了个透,他张口便打了个结,“诺……诺!”
太平满意地笑了,“下去吧。”
李凌领命退下后,太平唤了春夏进来,“春夏,去驸马府一趟,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请他陪本宫完成今日的庆收典礼。”
春夏怔了一下,“啊?”
“去办事,别愣着。”太平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便催促春夏快去办事。
春夏只得遵从。
等春夏从驸马府回来后,太平命她准备了马车,便一起启程去了郊外。彼时离黄昏还有半个时辰,可百姓们早就高兴地聚在了庆典现场。
他们看见公主车驾停下后,便激动地迎了上去,纷纷跪地恭请公主下车。
太平由春夏扶着端然走下马车后,示意百姓们都起身,笑道:“今日不必多礼。”
农户们久沐太平的恩泽,这一年来终是有了些许积蓄,不再像当初那样,每个月都捉襟见肘,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加之太平向来亲和,所以农户们对这个公主喜欢得紧,也敬爱得紧。
天下谁当皇帝其实他们并不在乎,在乎的只是殿下能不能一直这样恩泽他们,让他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民心如水滴,只要聚水成川,待百川归海那一日,便是太平名正言顺之时。
神都内外,农户归心。
洛水流域,乃至黄河方圆百里的州府,也久沐太平的拂照。她执掌工部,不单重农事,也重水利。昔年每逢暴雨,黄河便有决堤之险,太平时常亲率一队卫士巡视这些流域,每逢堤坝,便命工匠细细查探,每逢水流湍急处,便设法开渠引流,如此一来,今年雨季方圆百里的州府百姓们都过得极为踏实。
只因接连暴雨半月,也未见这几条支流的水位暴涨。
重农丰仓,开渠利民,这些差事每一件都实实在在地落在了百姓们最需要之处,这便是民心所向。
起初还觉得公主身娇体弱,定如原先的冬官尚书一样,不过就是担个虚名罢了,没想到这镇国公主办起差来,是面面俱到,没有一处拉胯。甚至,她办差途中遇上尸位素餐的官吏,说贬谪便贬谪,雷厉风行,短短一年时光,便将工部整顿得井然有序。
各部各司其职,各尽其用。
工部这一年来办好的差事,足足比往年多了三成,官员人数却只是当初工部人数的三分之一。
这是武皇允太平的权,也是太平帮武皇挣回的脸面。
谁说公主不能像皇子一样治理地方,太平做的一点不比男儿逊色,甚至每件事都办得极是漂亮。
大人们喜欢公主,小孩子更喜欢公主。
听见公主说完“今日不必多礼”,便有两名小童拿着糖葫芦走近公主,笑嘻嘻地将糖葫芦递了过去,“殿下,请您吃。”
太平微笑着蹲了下来,与小童们齐高,左右摸了摸小童们的脑袋,“是谁做的糖葫芦啊?”
“我家阿娘做的!”两名小童得意极了,竟是不约而同地说了这句话。
懂得礼数的大人们连忙上前把小童牵了回来,肃声教训,“殿下自有御膳伺候,这些糖葫芦,不能给殿下吃。”
“谁说本宫不能吃?”太平大笑,缓缓地站了起来,“今日既是与民同乐,自然你们吃什么,本宫便吃什么。”说着,便示意春夏先把糖葫芦收下,“春夏,先给本宫收着,今晚回去本宫慢慢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