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明晚之前,得把一直跟着的武攸暨给打发了。
太平盘算着,该用什么理由,才能把武攸暨留在东宫。
马车很快来到了太史局外,太平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值卫的将士瞧见是公主来了,当即上前迎接,“参见公主!”
“秘书郎中在么?”太平问道。
将士如实答道:“回殿下,太子今早传召秘书郎中去东宫了。”
“知道了。”太平转身,又上了马车,“武将军,去东宫。”
与此同时,婉儿接到韦滟宣召,刚刚踏入承恩殿。
韦滟今日心情大好,只因已经收到了密报,知晓天子派了太平来协助李显处理此事,换言之,便是天子没有易储之意,李显这次的东宫之位保住了。
婉儿穿着她藕色的团花圆襟官服,带着幞头踏入殿中,未及行礼,便听见韦滟道:“不必行礼。”
婉儿怔了怔。
韦滟今日打扮得极是艳丽,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大花蝴蝶,她对镜瞧了瞧自己,大笑着转过身来,示意婉儿坐下。
婉儿坐定后,甫才问道:“殿下这是有喜事?”
韦滟点头,“太子的位置,保住了!”
婉儿起身,躬身行礼,“太子妃大喜。”
韦滟夸赞道:“没想到你那些招数,颇是有用。”
“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幸事。”婉儿微笑,轻轻点头。
韦滟走近婉儿,突然捏住了婉儿的下巴,“上官婉儿,你只要用心为本宫做事,日后荣华富贵,少不得你的。”
婉儿轻笑,“这是自然,臣还等着殿下许臣一个恩典呢。”
“那个好说,只要太子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只要……”韦滟松开了手,声音却沉了下来,“太后可以退居深宫,颐养天年,你想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
婉儿垂首,“臣会给殿下出谋划策。”
“希望你记得这句话。”韦滟话中有话。
“殿下,公主殿下带着圣旨来了,太子命奴婢来,请殿下去光天殿议事。”一名宫婢走近殿门,却不敢轻易踏入,低声禀告。
“知道了。”韦滟算算脚程,今日太平确实应该来了。
婉儿朝着韦滟一拜,“臣也该回宫了。”
韦滟微微挑眉,“你可是本宫的谋士……况且,宫中传闻,你与公主素来交好……”
“宫中传闻,多少可信呢?”婉儿似笑非笑,“臣是暗子,若无必要,少一人知道,臣便安全一分。”
“太平也要瞒着?她与天后罅隙已深,这可不是假事,本宫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合作。”韦滟还是想拉婉儿见见太平。
婉儿再拜,“罅隙再深,也是血浓于水的母女,此事小心为上。”
韦滟知道她心细,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她也不强迫她非见太平不可,反正日子还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也好。”
“臣告退。”
婉儿匆匆一拜,便离开了承恩殿。一边走,一边心跳如雷。
她回来了……
无疑,婉儿是欣喜的。只是,她不能在东宫与太平相见。她可以忍住满心的激动,太平可不一定,万一被东宫的眼线看见了,武后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轻饶了她。
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只有活着,她才能谋到相守不离的那一日。
婉儿走出玄德门时,看见了停在玄德门前的马车,车檐上的落雪尚未完全融化,沿着檐角往下不断滴水。
她的太平,定是赶路回来的。
这一程定是走得很不容易,也不知她可会受凉?
婉儿放慢了脚步,本想逗留玄德门外,等太平出来,远远地看一眼她,可她转念又想,这个时候若不克制,只会坏事。
她收敛涌动的思念,沉沉一叹。只觉一颗心胀得酸涩,走向大明宫时,只觉眼圈发热,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回来了便好,总能见上的。
婉儿这样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走入了大明宫的宫门。
她回到紫宸殿的偏殿时,发现几案上放着一匹紫绫。看这花纹,并非出自尚衣局。
红蕊满脸笑意,眼圈还湿着,似是刚哭过。
“红蕊,你这是……”婉儿看看红蕊,又看看紫绫。
红蕊哑声道:“春夏刚刚来过。”
“她说了什么?”婉儿警觉,春夏来此,肯定不仅为了探望红蕊,送这一匹紫绫。
红蕊笑道:“明日是上元节,殿下约大人西市把酒赏烟火。”
婉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这一句?”
“戌时,不见不散。”红蕊赶紧补了一句,“春夏说,殿下交代,明日尽可能寻常打扮,能与路人撞衣裳最好。”
婉儿会心一笑,“是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