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否+番外(258)
秦婳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瓷瓶,想:她要的无非楚言彧一人,既然已得,已经没什么可后悔的。
万死不悔。
“后日大婚,夫人先到山顶祭拜,再去大夫人殿中问安,最后回府中静候。”女俾是这么对秦婳说的。
秦婳有些紧张。
她原以为只有她和言彧两个人,未曾想过有这样繁复曲折的过程,和这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见诸位长老她是不怕,见段醉安她也能面色如常,她怕的,居然是见到她。
但愿一切顺利,她心里默默祈祷。
两日很快过去,红色的婚服送了进来,摆在秦婳面前。
秦婳这几日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金枝玉叶的小姐,碰不得摸不得,着实有些矫情。
她由着女俾们摆弄自己,看着她们生生把她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额前碎发盖着眼帘,双目被妆容衬得十分清亮,鼻子也擦得小巧玲珑,双唇被口脂糊得晶莹剔透。
桌上婚书红纸绿纸包着,字迹也格外工整。
红色婚服极尽华美,一层又一层包裹着秦婳。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被盘在头上,还插着一根又一根金钗,只觉得不是自己,而是徐桦桦。
“徐桦桦,原来这样好看。”她含笑,大约知道楚婉为何看得上她。
待她备好一切后,院中忽然进来一位女俾,对秦婳说:“掌门有令,您今日不必拜访大夫人与九位长老,请您好好休息。”
秦婳被两位女俾扶到床上,端坐着。一举一动都像旧时的大家闺秀。一个女俾笑着给秦婳盖上红盖头,对她说:“掌门继任不久,又年轻些,自然事多,夫人且等等。”
秦婳听到门外有女俾在小声议论:“这不就是软禁吗?我早听说掌门娶她是被逼的,现在一看,掌门根本不搭理她。”
“听说掌门之前看上一个女子,这府就是为了那女子准备的,却被她鸠占鹊巢,真不要脸。”
秦婳心里五味陈杂,她扬手:“你们都先出去。”她并非生气,只是不想听到楚言彧无情无义。楚言彧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已经试着去理解她。
院内只剩两人,秦婳掀开红色盖头走出去,又被张酒泉推回来,按在床沿。
几番推搡,秦婳才明白,张酒泉这辈子都不再有勇气与月宗师站在一起除魔卫道,所以她希望自己能。
秦婳点头。
一个活泼好动的十六岁少女,一天时间变得暮气沉沉,毫无生气。
她从日出等到日落,却始终没有等到她。
甚至没有一句音信。
她坐了一整天,自始至终没有说几句话。
张酒泉不断在身边拍着她,在她手上写:他只是忙
暗夜,秦婳微弓着腰坐在床沿,饱满的泪珠就要滚出眼眶。
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婳抬眼。
那人在屋外顿住:“秦姑娘,掌门与长老有要事相商,今夜……”欲言又止。秦婳明白,她颇为大度地带着笑音:“我知道,你带话辛苦。”门外文亦一酸,应道:“属下定会尽快把掌门拉过来。”
“不必。”秦婳坚决,“做她自己便好。”
楚言彧已经做了十余年别人,连这个名字都不是她的,如今她手握大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有人能限住她。
“是。”文亦又跑了出去。
府中再次寂静。
秦婳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忍不住滚出点泪。张酒泉无声走出去。秦婳咬着自己的袖口,忍不住赤脚下床到铜镜前看着自己,带着泪的样子真是可怜。
这一夜,她久久难眠。
梦里又许多她的回忆,有她面对楚言彧莫名心悸的时候,也有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她这一生,她就占了大半。
梦醒,秦婳随意拨弄掉头上的钗,长发扫到腰间。她走下床,忽然觉察道房内有人。隔着屏风,她隐约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外面,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秦婳走出去,看着黑衣人,样貌是那般熟悉,又英气又秀气,带点少年的棱角 。
可衣着却像另一个人。
楚言彧穿着黑衣,兔毛大氅。他耳边缀着两缕长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婳笑,做礼:“掌门。”
楚言彧伸手想扶她,秦婳却先坐下:“掌门真是好忙。”
秦婳一身红衣,红妆还在,笑起来格外惹眼,她自己偏偏不知。楚言彧呼吸渐慢,不敢抬眼。秦婳俯身去看她的眼睛,笑道:“你怎么了?”婚服不似安月山派服领口叠着,只挂在胸前。秦婳一俯身,楚言彧只晃到一大片白。
她不敢再看。
“我们成婚了。”楚言彧似乎在确认。
秦婳点头:“嗯。”她有些不明白,成婚,两人反倒拘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