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王者(74)
现在还不确定会不会杀你们,在等等吧,一会在告诉你们。
钝刀子划拉着心口,带来突突的疼痛感,不深刻,却又挥之不去。
会没事的,景岚女士一生要强,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倒呢!
可能过了几个世纪,也可能只有十几分钟,刺目的血红字暗了下去。
一个要是医生推开了门,他取下了口罩,沉痛又近乎麻木的看着她们。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位女士还有三分钟,你们,去看看她吧。”
像是坚固的堤坝终于被冲出了裂缝,它不堪重负地碎成了怎么也数不清的碎片,四散开来,难以收集。
宋时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伸出的手被湮灭在可怖的黑暗中。
很久,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却又不是地面,它落到了万丈深渊里,峭壁嶙峋,望不到出口,周遭是一片死寂。
还是宋时希出声,才堪堪打破了这份压抑的黑暗。
她嗓音有些哑,像是被磨出痕迹的玻璃,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谢谢你。”
景岚已经不太能说得出话了,她望着两个女儿,颤巍巍抬起了手——那简直的不能算是手了。
只能勉强说是枯骨,或是枯枝一类的东西,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外皮,还能清晰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在微微搏动着。
她磕磕跘跘的说着,只能隐隐约约听出什么“遗书”、“好好的”、“爸”之类的。
景岚还提了宋时萱,只是后面的话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宋时萱甚至都忘了该有什么反应,只是木然看着她,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一年前还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母亲。
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一年前的景岚女士是什么样子了。
反正和这副皮包骨头的病相完全沾不上边。
一旁的心跳检测仪旁若无人的响着,在屏幕上投出不算曲折的心电图。
一分钟,两分钟…………
“滴———————”
刺耳的电子声长久的响着,原本还稍有起伏的图像渐渐拉成了直线,昭示着又一个生命的逝去。
窗外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还飘着几缕浅淡的红色。
天亮了。
宋时萱拉着景岚逐渐变冷,僵硬的手,贴在脸颊上,试图暖回来。
她望着窗外,声音很轻,轻到分不清是在和别人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她说:“妈,你看,你快看,天亮了,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可以去晒晒太阳……”
“我……”
她轻轻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压着情绪继续说着: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百里云冰,你起来,只要你起来,我保证不和她在一起了好不好,你理理我嘛……”
“景岚女士,你快起来,你笑一笑好不好……”
哽咽声四散开来,撞击在空荡的房间的墙壁上,又荡回来,像是在悼念着谁。
“景岚女士……”
“妈……!”
宋时希已经去联系殡仪馆了,她是姐姐,她没有时间去难过,悲伤。
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保持绝对的理智,把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好好送走。
就像当年接到父亲殉职的消息时的母亲一样。
时萱还小,她得把这一切撑起来。
手机从口袋滑落,屏幕亮了,能清晰看到上面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是百里云冰发来的消息,报了平安。
再往上是时间,上面有标,也有整点报时:
“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五月九号,星期日,母亲节,辛(丑)牛年,农历三月十八,今日天气晴,气温二十到二十九摄氏度。”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感觉不够虐,在琢磨该怎么虐下去。
有点卡,缓缓再更
第36章
不管怎么去粉饰,葬礼总归还是肃穆的,令人压抑,让人难过的想吐。
天是阴沉的,空旷的,地也是,人的心情也是。
四周触目可及皆是一片黑白色,像极了上世纪的默片电影,兀自放着,偶尔闪过斑驳的雪花纹,又再次归于平淡。
小殓是宋时希做的,景岚一生爱美,她请人给化了漂亮的妆,带上了漂亮的假发,然后亲自为她换了最后一次衣服。
没有多少人来奔丧,来的都是平时有些交好的叔叔阿姨们,一个个都掩面哭泣——谁知道纸巾下面又有几分真假。
停灵停了七天,除去第一天,都是宋时萱一个人守在边上,毕竟公司也需要人,不可能丢下不管。
堂前摆着的白色蜡烛静静燃着,不时落下泪珠,又在烛身凝固。
浑圆的烛身变得嶙峋,像极了医院里的深渊峭壁,深不见底,望不到尽头。
宋时萱有些感冒了,一连守了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