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信将至(90)
奶奶说过,赶路也不能忘了好好吃饭。
春信脸埋在饭盒里偷偷哭,是不想让同行的外人看见她哭,也怕人家要她的饺子吃。小抠门精。
火车上,睡觉春信还是要挨着雪里,跟她睡一张铺,被窝底下牵着手,上厕所也是一前一后。
窝心的时候最黏人,一刻也不能分开。
人家走哪她跟哪,抱着人胳膊,脸蛋贴紧袖子,模样要多乖有多乖。不过也就老实两天,回家不到三小时就皮上了,哼哼唧唧说自己心里难受,要吃雪糕才能好。
她一向最会借机卖乖,雪里等了两天,就等她这句话。那还能怎么办,给她吃呗,不然能把人磨死,磨到你没脾气,只想快些打发了讨个清静。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在康城奶奶家,寒假作业春信愣是一个字没写,雪里偷着帮她写了一半,写的后半边,也没告诉她,学坏了,想看她着急。
开学头两天,开始赶作业,先写英语,画画用的美纹纸把三只水性笔绑在一起抄单词,一次能写三排,跟印刷的一样整齐。
卷子也简单,ABCD就胡乱写,语文麻烦,作文和日记多花了点时间。
雪里托腮在一边看,春信都急坏了,“你就看着吧,你也不帮我!我今天晚上都不能睡觉了。”
“你还赖我啊,我叫没叫你写作业,你不写,你假装没听见,现在知道着急了。”
春信“哼”一声,“别跟我说话了,分散我注意力,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雪里点点头,“行,您忙。”
她回到床上躺着,看漫画书,等着春信发现她‘偷偷干的好事’。
果然,半个小时后,人来了。
先趴在床边,拽着她衣角,只是笑,不说话。
雪里把衣服扯回来,“干嘛。”
“不干嘛。”春信说。
“大忙人,您忙啊。”雪里翻了个身对着墙,合上书闭着眼装睡。
“你困啦。”春信手搭在她肩膀上,“我哄你睡觉咯。”
“不需要。”
春信不管,就要哄,给她唱摇篮曲,雪里闭着眼不理会,憋笑。
过会儿感觉身边没动静了,雪里忍不住好奇回头看,猝不及防跟她撞到一起,嘴角一软,又是一痛,被牙磕到了。
春信“唔”一声,捂着嘴退后,含糊:“你干嘛呀。”
误打误撞碰了嘴唇,那点小旖旎还没成型就散了,雪里也捂着嘴,口腔泛起甜腥,破口了。
“我看看你。”雪里要去翻她嘴唇,“看看里面,破没破。”
春信扭着身子挣,捂脸不说话,雪里一定要看,勾住她后脖子往怀里带,“我看看破没破。”
“不给!”她脑袋一缩,挣脱桎梏,飞快跑走。
挣扎间,雪里摸到她埋在头发里的耳朵烫得要命。
指尖还残留着那股灼人的热度,雪里摇头笑。想偷亲人,结果自己还闹个大红脸。
到了晚上她还在别扭,书桌正对着窗户,她不正坐,非要竖着坐,背对人,不给看。
雪里问她:“你干嘛,要跟我绝交啊。”
春信闷声说没有,雪里说:“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春信不说话了。
雪里躺在床上,抻抻衣服,垂着眼说:“亏我还帮她写了那么多作业,不道谢就算了,现在还不理人。平时对她的好都忘了,忘恩负义。”
春信立即反驳,“我没有忘恩负义!”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这个女的可真会气人!春信索性破罐破摔,震声:“我想亲你的脸,结果你自己把嘴巴凑上来,跟人家亲嘴,你不害臊,我还知道害臊呢。”
她这就是纯耍赖。
“我害臊?”雪里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我闭着眼睡觉呢,谁知道你要偷亲人,你偷亲人不害臊,说我害臊。”
“那我不正在害臊呢吗?”春信说。
雪里在床上笑得打滚。
开学第一天上课,老师把作业收上去,也没有当场检查,春信大呼上当,早知道就不写了,白熬两个大夜。
过了两天,周一,妈妈给春信请了上午的假,准备带她去派出所办身份证。
赶上人口普查,又跑了好多关系开证明才得来的机会。
临出门,雪里忽然想到什么,问:“她的户口落哪里?”
蒋梦妍说:“当然是跟我了,她都跟我姓的。”
雪里说:“不行。”
蒋梦妍微微张嘴,表示不解。
“为什么。”
“不要跟我们一个本,爸爸也不行。”
蒋梦妍的户口在新区买房时候就从榕县迁过来了,雪里跟她一起,都落户在新区那边,赵诚的户口是南洲本地的。
春信一直跟着她们,也没有领养的手续,只是榕县她奶奶那边不要她,没闹,不然春信在蒋梦妍家里,其实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