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从前，李唯就会伸手捏住宁果微的耳朵，“你长一对招风耳有什么用，我的话全都是耳边风。”李唯喜欢捏宁果微的耳垂，她说那是最柔软的地方。

宁果微就会快活地“哎呦哎呦”叫，一边还不忘还嘴，“你不要用我妈妈的词汇，换掉换掉！”

这样的场景不会再现，她们都长大了，她们已经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

李唯没有伸手，她看着宁果微叹了口气。

宁果微立刻拿起菜牌翻开，递给李唯，“小唯，我现在又饿又浮躁。”

“嗷嗷待哺？”李唯脱口说出宁果微小时候喜欢用的词。

“嗯嗯。”宁果微连连点头。李唯原谅她了。

这是宁果微一直喜欢李唯的另一个原因。李唯总是会原谅她的坏脾气。

李唯再次推开了餐牌，“你帮我选。”

宁果微不会纠缠于点餐这个事情上。她迅速点完餐，打发走服务生。

“嗨，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都被你骂忘记了。”宁果微故作轻松，她想对李唯好一点，她想随了自己的心，放下那股别扭劲，她可以做到。

“你忘记我还记得。我说到，我们重逢就是一个错误。我想象过你现在的生活，一种扶摇直上的生活。”

“哈，扶摇直上？是上天吗？你也太高估我了。”

“我能想象出来的景象，你的一天忙碌又漫长，你大步流星地走还是跟不上事情发生的速度。你的生活被工作填得满满的。各式各样的事情和活动堆积如山，你每天都像是攀越山峰。结果，你很成功，就像这餐厅的高档，这正是你要的生活。”李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因为她还在生气。

宁果微竟然听得十分入迷，李唯很久都不跟她这样说话了。这才是从前的李唯，感性又聪明。

李唯继续说，“而我，我的生活是平面的，我在方方正正的像饼干一样的房间里晃荡，我甚至常常只躺在被子下面筹划，我这一天到底要去干点啥？然后我发现，并没有什么非干不可的事情，非要去干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我就继续躺在被子底下想象着你的扶摇直上和纵横驰骋。”

宁果微听到这里竟然忍不住有点得意起来，脸上就更加柔和了。

“跟你不同，我没有麻烦事要处理，我要处理的事情也不会升级，都是平行的，比如做饭，打扫，接送小孩上学放学，跟朋友聊天，看书，互不相干，不需要抢时间，不需要动脑筋。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样的生活。但是我也不愿意做你那样的人，我做不来，也不想做。”

“如果能做自己的话，没有人想做别人。你可以做自己这是你的幸运。我没有批评过你的生活。”宁果微辩解道。

“真的吗？”李唯实在是冰雪聪明。

那不是实话，宁果微内心深处一点也不赞成这种生活方式。不过，宁果微才不会开口承认。

“小唯，我必须澄清一点，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要炫耀什么，我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跟你分享，我就想跟你吃一个好饭，过一个好的生日。我不会拿这些东西向你炫耀，因为你不在乎。从你走进这家餐厅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你来过这样的地方，甚至比这里更加高档的地方。”

李唯不做声，她当然去过各种高档的环境，她确实不在乎。她很欣慰，宁果微依然是那个最了解她的人。

宁果微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知道，想必很成功。正因为如此，无论我今天是什么职位，无论我有多为自己的努力感到骄傲，我都不会在你面前炫耀，因为你也不在乎。”

“我在乎！是你不要我的关心。”李唯说。

“我更想要你分享我的成功，而不是关心。”

李唯接不上话。

两人尴尬地陷入沉默。宁果微懊悔自己又聊死个天。

服务生又及时来救场了，他端来了食物。

服务生一退场，宁果微马上活转过来，转移了话题了，“我饿了。”

宁果微一边用刀切着牛排，一边对李唯说，“小唯，不是每个人都生来衣食无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做自己。”

“我们先吃饭，不说这个。”李唯切着盘子里的鱼。

“当年，我妈妈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我总是眼巴巴地看着房门，我知道，我妈妈的加班会耽误我吃饭，另一方面，她加班就代表着我可以有饭吃。这就是我对于工作和吃饭的关系的最初的认知。”

第18章

18.

“喜欢吗？这个是我画的。”童鸣飞不无得意地说。

“喜欢！我知道这是你画的。还有谁能如此才气纵横妙笔生花！”宁果微顿了一顿，“谁还能有你这般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