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410)
沈羽眉头深锁,沉着面色,许久,摊开右手定定的瞧着手指上那若隐若现的黑线,叹声只道:“一日之间风云变幻,此时,我更担心洛儿。可……”她面色更沉:“我不知为何洛儿竟让我呆在这里。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她绝不会让我离开她身边。”她如此说着,更是频频摇头:“离儿,这一日之中,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陆离看着沈羽那焦灼的目光,心中也觉沉重,可她却也只能如实作答。沈羽眼中晃过一抹更深重的担忧,当下起身:“我要去寻她。我担心她又有些什么要紧的事儿。”
陆离慌得跟着站起来抬手便拉住了沈羽:“此时深夜大雨,况又下了封门令,你如此去,只怕不妥。若是被巡守的皇城卫瞧见,只怕公主会更难抉择。”
沈羽搅着眉头,心中烦乱,“皇城卫不会瞧见我。”
“羽姐姐……”陆离双手拽住沈羽胳膊,摇头只道:“公主既下了封门令,定有她的道理,她既让你待在此处,定早就为你再三考量。你又何必急在此时?”
“离儿。”沈羽长叹了口气,目光怅然:“你不知,洛儿惯了将所有的大事儿都藏在心里不予旁人说。眼下,她竟然连我都能不见,而今我的身份曝露,又逢登王大典,”她说着顿了顿,双目之中忧愁更盛:“我只怕定是出了什么她不能说的大事儿。我更怕……”
她忽的转头看着陆离,双唇微微发了抖:“我更怕此事,同我有关。”
陆离的眼中复又晃过一丝惊慌,当下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沈羽,面色都变的煞白,却咬牙坚定的看着她:“若真如此,公主让你留在此地,定是为了护你周全,她眼下一定在想法子,你更不能在此时去!”她抿了抿嘴,低下头,双手却丝毫不松,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声道:“离儿不知国中事,但也知道人心险恶,尤在皇城。泽阳一族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如今诸事初定好容易换了些许的安宁,公主一人在高位,左右掣肘,此时她下了封门令对诸公群臣视而不见,正是她想要排除众意一心一意的要护着你。”
陆离抬起头,眼眸深邃:“羽姐姐此时,断不可因着心中的担忧乱了阵脚。你若要护着公主,便要先护好了自己。”
沈羽面容沉重地看着陆离,却又不得不承认陆离所言正切中如今要害,可她心中疑惑甚多,许多的事儿便是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难道就要这般看着?
许久,沈羽终究重重叹了口气,卸了手上的力气,眉间一垮:“可眼下,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颇为烦乱的摇着头:“我也实在想不明白是否真的是蓝公害我,他为何要害我?”
陆离沉吟片刻:“不若去寻穆公,问问他如何想?”
沈羽呆了片刻,凝眉只道:“总归今夜要去问清楚些事儿,去寻穆公,或可是个法子……但若寻穆公,倒不如去寻国巫。”
她二人如此说着,窗棱却卡啦一声,一声叹息被随着风雨而入,沈羽陆离皆是一惊,但听窗外男子声音忽然而起:“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就这样丁点儿的事儿,你们却纠结如此的久,我听得都烦了。”
陆离当下身子一抖,沈羽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却竟没听出来哥余兄就在窗外,既然都听了,何必还在外面凄风苦雨。”
窗声一响,只不过一瞬,哥余阖便翻身而入。周身都湿透了,却靠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羽,口中啧啧:“我有意偷听,沈小少公烦恼缠身,自然乱了心绪。听不出来,实属自然。”他说着,眼睛却定在沈羽身上审视许久:“如今细看,到真是个姑娘。”
这话说得沈羽一阵苦笑:“难道哥余兄今日此来,只是为了看看,昔日的沈公,究竟是否女子?”她站定身子,静静地看向哥余阖:“如今,可看明白了?”
哥余阖挑挑眉头,却又嘿嘿一笑:“看明白了,觉得颇为有趣。”
“看明白,想来也听清楚了。”沈羽扯了扯嘴角。
“沈公放心,我也只是瞧瞧,断不会做什么违背仁义之事。”哥余阖大咧咧的走了几步到了桌边,抹了抹面上的雨水,将那湿漉漉的头发捋了捋,咂了咂嘴:“沈公可想明白要去寻谁了?若还没想明白,不若,听我说点更有趣的事儿?”
沈羽神色一凛,略带疑惑的看着哥余阖:“看来兄长此来,不只是为了瞧瞧我。”
“有趣的事儿我总喜欢瞧瞧听听。”哥余阖咧嘴一笑,“我这辈子头一遭入得皇城之中,本觉得此地无聊,如今这闷得令人生厌的地界忽然平地波澜,起了一桩如此好玩儿的事儿,这矛头又直直的对准了沈公与女帝,”哥余阖眼珠一转,继而又笑:“不论男女,沈公,我所钦佩。女帝,我所钟情。这事儿,我这闲不下来的性子,总要管一管。却没想到,这管一管,却听到了更有意思的消息。于是便忙不迭的跑过来,想瞧瞧那直性子的穆公会否深夜来寻你,却没想到穆公没等到,听了一耳朵的唠叨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