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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117)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沈羽啊了一声,急忙说道:“鹿原战时,不小心……弄……弄丢了……”说着又笑道:“还要烦劳离儿,再……”

她话未说完,陆离却关上了房门径自而去。沈羽重重一叹,这一月之中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思因着陆离这一晚上的话儿复又起了波澜。

那日她将桑洛送入皇城之中,翌日疏儿便趁夜来了狼绝殿,只道奉公主令来谢狼首护卫之恩,沈羽双手接过疏儿手中递过来的一条狼皮,却始终低头,不敢抬眼看疏儿半分,只等的疏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才站起身子静静地看着手中那条黑亮的皮毛许久。

不到五日,吾王回返,带回来的是病恹恹的伏亦和傻兮兮的牧卓。沈羽一直坐在狼绝殿中等着吾王宣令,等着吾王因着将哥余阖放走一事重责于她。

可这令却迟迟未到。

过不两日,又从穆及桅处听得消息,说吾王那日在大宛行宫之中急怒之下砍了千余皇城卫的头。问及原因,却只知道是违抗王令,再问不出来其他。

可吾王对她,除了日夜操练五军之外,更无他令。便在朝上,也不着一字,似是哥余阖一事从未发生,哥余阖此人,也从未出现。

哥余之事便就这样过去了?

沈羽心中犹疑,在此时也再不敢多说多问,秋猎之后,她对吾王的行事作风更加捉摸不定,那千余皇城卫究竟因何被斩,或许又如同那日在霜雪林外的八十一条命一般,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一切,吾王运筹帷幄,一切,也只吾王自己心中明了。

“哎……”

沈羽不由得长叹出声,趴伏在桌上,闭上眼睛。又想及上次之后,疏儿再未来过,也并未再有什么公主之令,她不敢问,也不敢提,每每自朝中回返,却总盼着同在殿中的伏亦能如同以往一般拽住她说上几句话,说说公主眼下伤势可大好了,心情可开阔了。

可伏亦却似是根本不认识一般,连瞧都没有再瞧过她。

这冰冷的王族朝堂,日翻夜覆的关系交错,让她恐慌害怕,让她避之不及。先父在时,也从未与她提及此间这些繁杂的事儿。她觉得周身疲惫,却又不能停下步子。

灯头火苗突突跳动两下,忽的熄灭。

沈羽也懒得去管,却不知外头疾风冷雨,屋中灯火忽灭,又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可又与她沈羽,有多大的关系呢?

渊劼将笔一搁,肃穆苍老的面容看着自己方才刚刚写下的墨迹未干的字,沉重的呼了一口气。

秀官儿将烛火挑了挑,听得渊劼一叹,口中也是啧啧一声,轻声只道:“王子亦得吾王恩赐,明日,便是王储,想来定能不负重任。吾王,又何须叹气?”

渊劼凝目看着那立伏亦为太子的令旨,缓缓吐出一口气,秀官儿自然不知他为何叹气,他自己却知道。可定国石已毁,百年秘密就这样被封存,是否能换回伏亦登上王座,他却拿捏不准,也左右不定。

他微微摇头,将纸面吹了吹,微微阖起交给秀官:“收好。”

秀官儿双手捧着令旨,将这令旨放入黑漆铁盒之中仔细的扣上盖子。转而走到渊劼身边,恭敬的倒了杯茶:“吾王连日来忧心国事,保重身体。”

“牧卓的事儿,安排妥当了?”渊劼把茶杯一推,看着秀官儿:“都是稳妥的人?”

秀官儿只道:“吾王安心,都是最稳妥的人,定会将王子卓伺候的周全。”说着,却又嘶了一声,面上不解轻声问询:“可吾王,真忍心将王子卓送去南疆僻远之地?”

“既已立储,他便必须离开皇城。”渊劼目中忧伤,不由叹气:“况他此时呆呆傻傻,皇城苦寒,南疆还温暖些,想来,对他养病也有好处。”

“那哥余阖害的王子卓如此,又重伤了公主盗走吾王铁令,”秀官儿眯眼瞧着渊劼:“吾王……真不打算再寻了?”

渊劼冷笑一声:“再寻?你可寻得着?”

“狼首沈公带着八千皇城卫都奈何不了区区一个哥余阖,竟让哥余阖如此轻易的便将公主掳走刺伤,吾王……”

渊劼摆了摆手,只说道:“人多眼杂,大庭广众。况沈羽,也没有这个心机。只是可怜了洛儿,这几日,才见好转。”他抬手握住桌上茶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倒不信,哥余阖这样的人,会一辈子躲躲藏藏。”

“也是……”秀官儿捂口轻笑:“吾王在公主去时还传了密令,若沈羽真有二心,”他说到此,自己却又犹疑的咦了一声:“可公主对沈公钟情……若沈羽真有二心,怕是公主,也不会伤他分毫。”他看看渊劼,不解只道:“这话说到这儿,小人真是,又猜不透吾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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