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长欢(8)
鱼漂抖动,杨延抓起林荀的鱼竿,起身猛地举起鱼竿,只见一条一尺见长的黑鱼叼着鱼钩,甩尾不止。
杨延边收线便道,“想什么,这么出神,连鱼上钩了,都没发现。”一面又朝着林长欢处喊道,“小欢欢,吃烤鱼喽...”
一行人回到别苑,杨延将鱼交给厨房,吩咐了做炭烧麻辣烤鱼。
午饭过后,长欢去别苑东南角的温泉池泡了会温泉,解了乏后换上一身干净的紫色衣衫,便回屋赶着给林荀准备生辰礼。
往年的生辰礼,但凡是她亲手做的,林荀都喜欢。她送过自己捏的泥人,送过自己栽的花,送过和杨延一块烧制的茶具、酒具...这次,她要送的礼物,是一幅画。
昨日安平堂后院的那副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想把那一瞬间画出来,送给二舅。
只是长欢画的出神,竟没有察觉,纸上出现的不止是杨延和林荀,连昨日那个白衣女子也不自觉画了出来,且浓墨重彩,篇幅颇多。
长欢乍一想遭了,却又舍不得将画毁了。小心翼翼的将画晾干卷好,又重新作了一副,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了,这才伸了个懒腰。而后拎起画作,去找林荀。
入夜,皓月当空,星辉闪耀,静谧异常。
院内早已布置好了桌椅酒饭。
中秋前后的夜晚,山上的月光总是很美,而夕雾山的月光,更美。那月光像是有种魔力,能将一个人变成平日里最不可能的样子。
或许,不止是月光的魔力,大抵还沾染了生辰节日的喜庆,和酒的缘故。
那晚,就连一向严厉的林玉儿都有了作为母亲的温婉,看向长欢的眼神都多了一丝的疼惜。
饭吃的差不多,众人闲聊着天。
长欢突然问道,“二舅你不是说要去别苑外的那片高地赏月?”说着冲林荀挤了挤眼睛。
林荀应是,杨延和长欢便要陪他出门。
林玉儿并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下人拎了大氅来。
山上的夜清冷许多,终归是比山下的季节要早上几分的。幸而披了大氅,否则免不了吹风着凉。尤其是二舅,身体一向不好。
出门后,长欢识趣的走开了,而后才发现手中的酒忘了给杨延。索性便带去了稍远处的望月泉。
而那儿才是她眼中夕雾山最美的风景。
尤其是春夏夕阳西下时,瀑布蒸腾的雾气,像是仙境一般。只是眼下这个季节,那瀑布也只剩下几条缓缓流动的水流,在山谷中悄然汇聚成一汪泉水。
这儿也是长欢昨日约定好的地方,不知道那白衣女子今夜是否会来,越走近时,长欢的心反而越是忐忑,不经意间步子也慢了下来。
第5章 望月泉
空旷的观景石处,一个白衣人影静静的抬首望月,像一尊雕像,与这景色融为了一体。
那身形,瘦弱单薄。
那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
长欢心中再次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只觉得在这个月圆的日子,没有人该是这么的孤寂,像是被整个世间遗忘了一样。
她缓缓走近,站在了那人身侧。
长欢鼓起勇气,微笑道,“月亮很美吧,你来了,我请你赏月,喝酒。”说着递了一壶过去。
指尖相触,微凉。
安错接过,道了声谢。声音清冷,却很动听。
一回眸,一抬首,便似永恒。
长欢的认知中,世上的美人,大凡几种。大部分如同春日百花争艳,绚烂而夺目;也有的是秋日静静的绽放芬芳。她都见过不少。而此刻眼前的白衣女子,却如同冬日的红梅,有着寒夜冰雪难掩的光彩。
傲然而独立,清冷倔强间带着一丝落寞,那是一种别样的魅力。
很多美人只是皮相很美,而真正的美人一定是有魅力的。长欢终究是没有遇见过如此与众不同的人。
月光洒在长欢侧脸,安错此时并不能看清她的眉眼,只觉得那笑,很温暖。她好奇能这么无忧无虑温暖笑着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欢扭头,将酒壶撞了一下,笑道,“我叫长欢,林长欢。”
而后,月光下安错看向长欢那双清澈的眼眸,眉眼微弯,那笑容像是一壶冬日刚温好的清酒。
安错平静而干脆的声音响起,道,“安-错-”
“安--错--这个名字好奇怪。”长欢凝眉,随即展开笑颜,“那你的朋友和家人都叫你什么?”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身为一名杀手,安错有的从来只是任务。那些同为杀手的人,算是吗?她从未如此考虑过,也只当是相识而已。
朋友和家人,应该是不掺杂任何利益和利用,是世间干净美好且奢侈的,就如同梦想一样。
这句平淡无波的话,听在长欢耳中,在心底又泛起一阵涟漪和心疼。如此清冷又有魅力的一个人,却是如此孤独的活着,那真是一件错事,如同她的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