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长欢(100)
周边花影纷乱,树梢雀鸟碎念。
长欢的心也乱了,因为先太子,也因慕容济,更为如此坦诚的阿错,说出的这句,不想我们之间存在秘密。
这话却击中了长欢的软肋。阿错可以活的坦坦荡荡,可她却不能。林家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而她何尝不是隐藏了暖暖就是谢天晴的秘密。
从南面走来的陈思宁和谢天书,一个唉声,一个叹气,刚拐入西侧的走廊,入眼见到的便是两人相拥的画面。
安错和长欢因留意了宴客厅所在的北面,此时正是背对,并没有看到背后射来的毒辣目光,直至安错听到脚步声,才松开了长欢。
只需安错的一个回望,陈思宁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不顾身侧的谢天书,泪眼婆娑的跑了出去。
谢天书见长欢和安错分开起身,蔑笑着看了长欢一眼,心下却是幸灾乐祸,至少没有人和她抢世子了,然无论如何都要与陈思宁处好关系,思及此处,便不紧不慢的追了过去。
长欢顾不得心下那么多的思虑纷乱,只道,“你该追去看看,别真出什么事。这个,我不介意的,真的。”
安错静静说道,“可是我介意。既然她见到了,便断个彻底的好。”她当下只在乎,知道了慕容济的事情后,长欢是否受得住。
安错这样干练不拖泥带水的性子,长欢眼下自是欣慰。
只是从未想过,不远的将来,也会有像安错对待陈思宁这般决绝,不念一丝旧情对待自己的一日。这自是后话,不表。
长欢虽心乱,却没忘了接下来要做的事,道,“我要去叮嘱下那个老和尚,这临门一脚,不能让他多嘴坏了事。”
“那我陪你一同去。”安错说完陪她一同去了那有野鹤的独立小院。
这院子算得上是侯府最清净的地方,远离烦嚣,虽质朴,却得自然。
小沙弥通报后,智悲老和尚便出了定,入了厅堂接见了长欢。
智悲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可是来与老衲叙旧来了?”
长欢也作合十礼,道,“大师,许久未见,你这身子还是这般硬朗,倒是一点没变。”
“小施主,却是长大了,不过性子却是没变。善哉善哉--”智悲说着请了长欢和安错入座,又吩咐小沙弥上茶。
长欢赔笑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若是其他人问起我的身份,还请您老帮我保密。”
智悲又低头念起了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施主这是要为难老衲了。”
长欢眼睛滴溜溜一转,便已想到对策,胸有成竹道,“可若是您说了我的身份,我会有性命危险,佛家慈悲为怀,您难道忍心看我落到那般田地?再说了,我隐瞒身份也是为了救人。这选择性的隐瞒一些或者换一种说法,算不上打诳语,佛祖也会理解的。”
安错听罢,低头一笑,以前倒没有发现她这么能忽悠。
智悲道,“小施主即是救人,老衲便帮着隐瞒一二。只是若有人问起,哪些可说,哪些不可说?还望指教。”
长欢自知所料无误,笑道,“指教谈不上,若有人问起,不管是谁,你只说在江陵见过我,只知我姓林,别的一概不知即可。”
智悲点头答应,又善意提醒,道,“一切因果,皆因起心动念。小施主此时隐瞒身份便为因,虽所思为救人,可与你所瞒之人却是造就了欺骗的业障,只怕日后或轻或重或多或少,都是要有果报的。”
长欢却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这还是大师您教我的,安住当下。不是吗?”
昨日已逝,不可追;明日未至,空忧虑;只有现下,才是唯一该好好把握的。
智悲自是看穿了长欢的小把戏。她明知他所言为何,却偏不正面回应。这在多年前他便领教过。
你同她说慈悲,她与你说因果;你和她说因果,她和你说把握当下;到了你同她说当下的时候,她又该同你讲色即是空了。
智悲只能心下叹道,有如此慧根,不入佛门,真是可惜啊。又忍不住劝说道,“小施主,很快要年满二八了吧,老衲当年所言,可还记得?”
长欢突然止住了笑,道,“振聋发聩,怎敢忘却。”当年老和尚同林荀和杨延说的是,情劫难过,只怕早夭。那年她已十岁,而她记性向来很好。
其实一直以来,她从未将那预言当真,早已抛之脑后,哪怕是遇见阿错后,也没有。直至今日再次提及。
长欢那时不懂何为情劫,问了老和尚。
智悲说,情之一字,如蜜亦如刀;唯心所动,便为情,爱情亲情皆如是。唯有断小情,拥抱慈悲大爱,方是解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