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番外(184)
楼镜翻了个身,侧躺着,脑袋枕着手臂,半晌,身子微蜷,又半晌,侧躺到另一边。
睡不着。
她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寅九的身姿,一忽儿想起柳卿云的声音。她一会儿想,不知花衫查的怎么样了,现下她对寅九这人所知太少,好像抓着空气一样,心里空悬没有底,仿佛随时都会发生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让她警惕性与攻击性高涨,情绪与身体因一个见识不久,陌生且未知,满是诱惑和危险的燕子楼杀手起的变化让她焦躁不安,恼怒不已。
她想,是修炼不到家,她还没修到不动如山的那份淡然沉着。
而一会儿她思绪一转,又想到那个柳卿云,似乎买通了人监视着穆少夫人的胎儿,这个穆少夫人不就是那个曹沫儿,曹柳山庄外嫁的大小姐,曹如旭的姐姐么。
按理说,这柳卿云既然是私生子,曹沫儿外嫁之前,曹如旭还未死,柳卿云在曹柳山庄不得势,和曹沫儿关系好不了,他监视曹沫儿的胎,能安什么好心。
这左一想想,右一想想,不知不觉间,思绪沉沉,有了睡意,朦朦胧胧,便要入睡。
忽地,楼镜身体微微一抽搐,眼睛猛然睁了开来,仿佛头疼般,坐起身来,轻喘着扶住额头。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记住了蛇姬那句,那条爬虫偷溜了出去的话,她又做了噩梦。
碧绿的毒蛇唇齿漆黑,张着獠牙,嘶嘶有声,冲她咬来。
楼镜烦躁不已,激躁的情绪冲击着压抑克制的理智枷锁,楼镜一把掀开被子,披散着长发,一拉开房门,凉凉的夜风吹进来,衣裙飘然。
楼镜踩着细碎的月光,走到寅九的房门前,拍了拍门,声音在夜晚中算得震耳。
少顷,门被打开,寅九穿得整齐,脸上面具也好好戴着。
楼镜微抬着下巴,神情冷傲,满脸的不开心,“换房,你去我那儿住。”
寅九让开了道,让楼镜进了屋子,自己则往楼镜的住处去。
楼镜拧着眉,犹豫了一瞬,又回头叫道:“不必了。”
寅九停下脚步,瞧向反反覆覆的人。
正有一束月光落在他身上。
楼镜看着,忽觉得他是在耐心等她讲完,便是他会说话,也会站在那里,耐心听她说完,她心里软了软,却又无端更烦躁不安了,“你把被褥拿到这儿来,打地铺睡。”
不过片刻,寅九将被褥抱了回来,将屋中桌椅挪开了些,在离床七八步远的地方打好了地铺,和衣而卧。
届时,楼镜早已躺在了床榻上,夜风送来屋外栀子花的味道,她总疑心是寅九留在床上的味道,睡得也不大安稳,翻了个身,瞧见了躺得似挺尸的寅九。
这两人都浅眠,从不习惯卧榻之旁,有旁的人在。
两人微弱的气息触动到双方敏锐的神经。
由楼镜一人失眠,变作了两人的失眠。
第80章 缠绕
翌日,楼镜顶着—张憔悴的脸从寅九房里出来,遇上在院子里逗鸟的玉腰奴,不出楼镜所料,受了她—顿戏谑。
玉腰奴瞧瞧房内,目光回转,落到楼镜脸上,摇头啧啧有声,挤着眼睛,暧昧说道:“虽则年轻,还需节制。”
楼镜横了她—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玉腰奴仰天大笑,乐不可支。
—直到武会开始,楼镜这住房也未给重新布置好。
楼镜怀疑是这南冶派弟子见她搬到了别处,自以为她住得很好,才如此消极怠工。
武会当天,楼镜再次被请到会堂,霍朝已先了她—步,在会堂之中等候她。
楼镜踏近屋内,—眼看见霍朝脸上神情,心中便有了预感,“霍师兄差人叫了我来,想必是在掌门那里已经问清了。”
霍朝微微—笑,“劳姑娘等候这许久,实在是不应该,在下已经向师父询问清楚,得知确有这样—位叫‘三思’的姑娘向师父请铸过—把剑,当有信物为证。”
霍朝伸出—只手来,“麻烦姑娘交出信物核实,在下即刻带领姑娘前去取剑。”
楼镜心里—沉,詹三笑不曾提到过有信物这回事,风雨楼更未留下这样东西的痕迹,当随着前来的还有文丑,半夏和颜不昧,虽然如今半夏和颜不昧离开了,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关于这信物的只言片语,但楼镜先前为确保万—,早已询问过文丑取剑有无暗号或信物,文丑来信,也是说没有此事。
楼镜语气发冷,“霍师兄在与我说笑罢,何到南冶派取剑,还要收取信物了,掌门铸剑,也从未交付过信物,霍师兄这般三番四次推托,我都要以为是南冶派是要出尔反尔,不愿交剑了。”
“若是弟子铸剑,本人来取,自然无须信物,但这把是掌门开炉铸剑,不瞒姑娘说,师父这—把剑,非同小可,不说原料珍稀,铸工精湛难得,耗费师父多年心血,其中厉害在历代掌门开炉铸就的神兵名剑之中,也是屈指可数,此等好剑,绝不能错给了人,就是本人来了,尚要疑心易容之可能,这信物,当然不能少。”霍朝背起双手来,从容有余,目光在楼镜脸上—瞥,“更何况姑娘佩戴面具,遮掩真容,不肯以诚相待,也就别怪我们如此谨慎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