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番外(143)
“我……”余惊秋脸色灰败下去,嘴唇在发颤,“李长老苦苦相逼,他要杀我,雪域,天星宫,城主聂禅想要取我和阿烨性命……”
余惊秋话说的颠倒,那段记忆回想起来,痛不欲生。
即使余惊秋说的含糊,楼镜也听懂了大半,“我离去之前便说过,宗门长老无一可信,都有嫌疑,你不信么,你未放在心头,仍旧被李长弘寻到可乘之隙。”
余惊秋被她踏破防线,溃不成军,呻/吟一声,无话可说。
“我原以为你死了,二师兄死因就此消逝了,可你既未死,这些年又在何处,为何了无音讯,毫无动静,二师兄死的不明不白,你也从未想过伸他之冤,报他之仇!”
“我是,我只是身陷困境,不得脱身……”事实如此,但余惊秋说来,总是心虚。
楼镜目光睨着余惊秋握着的匕首,冷笑一声,“师姐,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没杀过人罢。”
楼镜对跟前的匕首视若未睹,往余惊秋又靠近了些。余惊秋手上不自觉往回微缩,便是这瞬息之间,浴池里飞出一道水流,往余惊秋眼上飞溅,余惊秋不禁闭眼。
霎时间,手上有一股力将匕首夺去,余惊秋一睁眼,水流在眼前绚烂如花,白润的影子一闪,她肩头中了掌,撞倒在一侧的屏风上。
余惊秋左手撑着要起身时,玉白的赤脚伸过来,一脚踏在她心口上,压住了她。
余惊秋往上一望。楼镜毫无顾忌,赤/裸着身躯,习武之人,身躯线条柔韧优美,长时间于阴暗处求生的经历,使得肤色呈阴冷白皙之态,长发散在身后,湿润后微蜷。她取下屏风上的衣裳,慢条斯理穿上。
追着余惊秋而来的那位婢女赶了来,原是要禀告楼镜,余惊秋不见踪影之事,谁知一进来,从飘动的帘幔中,见到余惊秋便在此处。
楼镜一回首,朝她冷喝,“滚出去!”
婢女吓得一声冷汗,忙不迭退出。
楼镜系上衣绳,手里握着匕首,瞧着余惊秋颓丧模样,没来由的焦躁,无名火起,无处发泄。
这人这副潦倒模样,楼镜看着直觉得沉闷,自小到大要胜过她的心,好似被湿闷的空气压熄了火,楼镜所追求的胜负被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楼镜将那匕首一摔,利刃扎在屏风上,铮铮作响,她咬牙道:“余惊秋,我真是瞧不上你这副模样!”
第61章 良药苦口
良久,楼镜满眼失望,“你也太软弱了。”
余惊秋面色惨白,怔然望着虚空,浑身开始颤抖。
楼镜瞧着她这模样,却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余惊秋便是痛苦到如今这步田地,也不晓得亮出爪牙来保护自己,逆来顺受,也太过愚昧!
楼镜原本打算叙旧,郎烨之死有太多端倪,但现下她是说一字,便有一字的不耐烦,想着离开,待自己冷静些再来谈。突然间,余惊秋自喉间溢出来一声呻/吟。
楼镜这才发觉不对劲。
余惊秋觉得一阵阵心痛,本以为是为着楼镜误入歧途、忆起郎烨和孟苦卓之死,可那痛楚阔散了开去,细密似针扎着骨髓,痛中带痒。
她才知道,是自己毒发了。
这是她自死人庄出来后,骨醉首次发作,这次不再只是使人崩溃颠乱,蚀骨腐心的痒,还有尖锐的痛,疯剑传给她的内力受激,如脱缰野兽,在体内横冲直撞,两者水火不容,战在一处,受苦的便是这具肉身。
余惊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转个身,四肢百骸酸软到发疼,她想将自己这具躯体一点点在滚烫的尖锐的石头上磨,似乎只有把骨头血肉都磨成沫了,才能缓解自己的难过。
只一忽儿,余惊秋身上便冷汗淋漓,汗水浸湿了脸边的头发,直往苍白的脖颈滑落,她太瘦削,仰着脖子,露出纤细脆弱的线条,似离岸渴水的鱼。
楼镜见状,心头一震,向外喝了一声;“来人!”上前要来扶余惊秋。
余惊秋体内浑厚强势的内力肆虐,硬是压了这阴狠的毒一头,使得她身体有半点儿力气动弹,她强撑着起身,身体的痛苦助势了心头的绝望,她一把打开楼镜的手,声音几乎要碎了,“我没你这个师妹……”
飞花盟是个什么地方啊,视人命如草芥,阴狠恶毒,是龙潭虎穴,是虿盆炮烙,折磨活人,连死人也不放过,楼镜不会不清楚,几年前她也曾嫉恶如仇,如今却心甘情愿,助纣为虐!
想起师父的交代,她心里直拧起来。
楼镜被她推开,望着踉跄着几乎站不稳的人,心里一下抽疼,失笑道:“余惊秋,事到如今,我们算哪门子师姐妹?”
“干元宗将我除名,我早就不是干元宗弟子,而你,你在干元宗,算半个死人,就算你回去了,宗内的奸细会让你清清白白留在宗内?我们两个人,是丧家子,师门都不认我们了,还算什么同门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