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口葡萄汁,细细品着那酸甜爽口的滋味,意味深远地笑着:“是么,但我做事都是有理由的……就像,那天问你悠宁自杀的原因一样。”
她懒得再跟韩启鸣绕弯子,猝不及防地拐了个话头。
韩启鸣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火锅锅底在这个时候慢慢沸腾,像极了这一刻的气氛。
“怎么样,”司镜晃了晃手里的葡萄汁,口吻不紧不慢,“今天正好一起吃饭,上次没聊的话题可以一起聊聊。
你是悠宁的哥哥,我不相信你对她寻短见的理由一点都不在意。”
韩启鸣抿紧了唇,下颌线条渐渐绷紧。
司镜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一直埋在心里的疑影猛增。
她语调肃然,紧追而上:“我想,伯父伯母也不会让悠宁这样不明不白地走……”
“够了,”韩启鸣突然冷声打断她,嘴唇轻微颤抖,“我很想跟你谈这件事,没有人比我更想她活着……
可是我这段时间考虑过,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跟你谈,我不愿意再想起她没有呼吸的样子……”
他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绷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到达极限。
这转变也太快了,不但快,而且诡异。
司镜把疑虑都压在心里,缓下语调:“是我唐突了。你是她的亲人,你的难过比我只多不少。”
韩启鸣这才放松神色,过了几秒之后道:“……我们下次再约吧,我忽然有点不舒服。”
“好。”司镜点头,正好不用她刻意留着肚子了。
得到她的同意,韩启鸣点了点头就站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包间。
司镜悠闲地再喝了一口葡萄汁,眼中思绪纷繁。
过了一会儿,周屿进包间,在她身边说:“韩总走了,我盯着走的。”
司镜收起思绪,放下葡萄汁起身,边走边道:“去清宴那边。”
姜清宴进了包间就一直在等着司镜,服务员陆陆续续把锅底跟食材都上了,她也没有多看,扶着窗框的指尖泛着白。
司镜进门,看到她毫无反应的背影,刚才跟韩启鸣见面后的思绪被暂压下去,轻柔着语调道:“我回来了。”
姜清宴闻声转过去,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看你担心得。”司镜笑着,一边伸手牵住她,一边抚上她的长发。
周屿瞧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放轻脚步退出去,还为她们带上了门。
窗外初显余晖,姜清宴冷棕色的长发被镀染上一层淡淡的蜜糖色,她的双眸同样铺了一层诱人的蜜色。
司镜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姜清宴嫣然浅笑:“好。”
司镜把姜清宴拉去桌边,替她把椅子拉开,再牵着她调整位置,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锅底是司镜提前交代好的鸳鸯锅,她拧开炉子开关,再去食材桌挑选食材。
姜清宴看桌上有一罐葡萄汁,想起司镜平时总是喝,便拿了个杯子为她倒上一杯。
司镜带着挑好的食材回到姜清宴身边坐下,看见倒好的葡萄汁,跟姜清宴相视而笑。
汤底沸腾,司镜把食材一一下进火锅里,舒缓着神色说:“今晚挺顺利的,我把话题带到了悠宁的事情上,他的反应跟上次很像。不过这次没有那么生气,倒像是在克制什么。”
“克制?”姜清宴重复着这个词,一时间想不通韩启鸣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对,”司镜放下食材碟子,回想着刚才的沟通,“表情都变了,像是在克制着情绪不去发作,他说没办法跟我谈悠宁的事情,因为他不愿意回想起悠宁没有呼吸的模样……这太反常了。”
姜清宴听得蹙眉,喃喃道:“如果说上次勉强可以解释,但这次已经第二次了。
他不止不该有这样的逃避反应,情绪状态也很不正常,在我的印象里,他一向很成熟内敛。”
司镜赞同地点头,心头的疑影浮起,“先后两次都这么异常,我断定他跟这件事有很深的关系。”
“司镜,”姜清宴心中猛地一跳,“会不会是他把悠宁……”
“不会,”司镜肯定地回答,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暖安慰着她不安的心绪,“警方的调查结果没有问题,我托了关系去确认过,包括悠宁出事时开的车子等等,她是自身行为致死的。
但经过刚才跟韩启鸣的沟通,我现在怀疑,悠宁想不开应该跟他有关。”
司镜咬重了最后几个字,让姜清宴听明白她的意思。
韩启鸣很可能不只是知情,甚至是有关。
这些分析无异于一阵惊雷,把姜清宴这么长时间过来的认知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