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早在她们分析韩启鸣用电话影响了韩悠宁的那一天,她的心里就隐隐有了准备。
但思想准备跟既定事实带来的冲击不能相比,这一刻她仍然鼻腔酸楚不堪,泪水静静地淌下侧脸,落在司镜的肩上。
司镜扶起她,用郑重的目光看着她:“清宴,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姜清宴还是低着头,一滴泪掉在司镜的手臂上,她红着眼睛喃喃低语,“但这种愧疚的情绪,我一时很难摆脱……就像你知道她曾经暗示过的时候一样。”
她跟司镜都疏忽了韩悠宁的暗示,如果她们敏感一点,也许结局就会不同。
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她们,是那个如今准备筹备婚礼,人生路途仍旧一片大好风光的人。
她久久地闭上眼,让眼泪干涩在眼眶里,声音低哑:“司镜,我们回去吧。”
司镜吻住她的眼眸,将苦涩的泪浇灌在自己心间,颤声道:“好,我们回去。”
在短暂的与世隔绝以后,她们再次坦诚以对。
没有了心理阻碍,她们第二天就乘坐飞机飞回临州。
傍晚,周屿替她们把行李箱拖进来,但却没有再动作。
司镜脱下外套,又为姜清宴摘下围巾,“今天先休息,明天我们再商量具体的安排。”
姜清宴把她略有凌乱的长发拨到身后,无意中瞥见皱眉的周屿:“周屿,你有事情要说?”
“怎么了?”司镜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有两件事,”周屿抿紧了唇,笑容都露不出来,“替我们留意韩启鸣行踪的那个人,昨天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告诉我,说我和他见面那天被季沐欢看到了。”
姜清宴惊得双唇微启,看向司镜。
后者眉头都不皱一下,面色沉稳道:“怎么回事?”
周屿懊恼地叹着气摇头,“他很忙,刚好跟我约见的那天能抽出一点时间,当时他正跟在季沐欢身边,我们长话短说就分开了,没想到被季沐欢看到。
但一直到昨天季沐欢才随口透露出来,不过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想着你们今天就要回来,就没有在电话里说。”
“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姜清宴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现在司镜跟韩启鸣正是水火不容的状态,韩启鸣手底下的人跟周屿见面,以季沐欢的心智,怎么会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司镜也想到这一点,不自觉地摸着左手拇指上的戒指,沉吟着:“她的立场太模糊了,我猜不到她想干什么……”
姜清宴慢慢地坐在沙发上,跟季沐欢相识以后的细枝末节在脑海里播放。
她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这些细节里是不是应该有一抹闪光被隐藏了起来。
司镜说过,季沐欢在一个宴会上认识韩家兄妹,韩悠宁跟她在一起不久的时候,季沐欢对韩启鸣表现出好感。
再之后,季沐欢麻烦司镜帮忙拿下韩启鸣,到现在韩启鸣几次得罪了她们,季沐欢却没有给出该有的反应。
不放弃韩启鸣,却避开韩启鸣对她们示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跟韩启鸣在一起呢。
这些画面中间少了一根线,能把季沐欢的所有行为串起来的线。
司镜率先沉下思绪,宽慰道:“猜不透季沐欢无所谓,她毕竟没有阻碍我们。”说到这里顿了顿,对周屿抬了抬下巴:“还有一件事呢?”
人们总喜欢报喜不报忧,就连同样忧愁的事情摆在一起,也会下意识地选择事态更轻的那一件放在最前面。
可司镜怎么都想不到,跟她一样见惯了风浪的周屿难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艰难道:“市公安局的法医退休,昨晚请客宵夜,酒醉的时候对同事们说,有钱人过得也辛苦,去年死的小韩总够有钱了,还不是重度抑郁……”
她越说越没了声音,可最后的四个字堪比一道响雷,直直地劈在了司镜跟姜清宴的耳边。
“你说什么……”姜清宴慢慢地站起来,深深地盯着周屿。
司镜的身体里陡然有什么东西炸开,她眼神森冷地几步走向周屿,话音逐渐撑破了平静的外表:“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之前我要你找人去确认她的死因,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件事!”
她猜到韩悠宁生前受过严重的心理影响,但她没有想到竟然确诊了重度抑郁症。
周屿咬着牙,跟她们同样的惊诧和痛心交汇成更浓重的愧疚:“我们的人当时的确按照交代去确认了是否自杀,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层前因在。不过最重要的是,韩家的人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姜清宴的神智从震惊中挣脱,她抓住司镜的手腕急道:“对,韩家的人是肯定知道详细调查结果的,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