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今天弯了吗+番外(63)
杨筝的脑袋瞬时白了,恐惧迅速爬上心尖。她脚下发软, 后退时落入了陈念恩的怀抱。
陈念恩担忧地看着她。
杨筝说话时有些哽咽,嘴唇颤抖:“爷爷……”
杨筝没有眨眼,刚说两个字, 眼泪就往下掉。
“爷爷在抢救。”
陈念恩努力稳下心神,她把杨筝往怀里带了带。
杨筝转身环住了了她的脖颈, 发着颤。
“我要回临安……”杨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智:“最快一班飞机是什么时候?”
陈念恩立马打电话让小徐去查询, 找司机送她们去机场。
杨筝和陈念恩来不及收拾行李,换了衣服就出发了。
杨筝的手心全是冷汗,陈念恩看着她的侧颜,很是揪心。
最早那班飞机是五点的,杨筝和陈念恩三点多就在机场等候。
这一个多小时真的很漫长。
每一秒拉长成了一分钟,每一分钟拉长成了一小时。
杨筝佯装理智,佯装坚强。她红了眼睛,却不再哭,她保持沉默,手却在轻轻颤抖。
可陈念恩知道,她现在是杨筝唯一的依靠。
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一切语言都很苍白,她们都保持沉默。
杨筝抵达临医附院时,抢救室地红灯还亮着。
杨净诚和孟女士握着元宜老太的手,在长椅上等候。
手术已至末尾。
突发性脑梗有四小时最佳抢救期。王姨发现沈自山时已经接近四小时了。
脑梗六小时内可以做一个溶血手术,成功概率只有一半。
年纪轻一些的或许可以选择保守治疗,失去自理能力,在病床上过完剩下的人生。
沈自山年近九十,无论是保守治疗,还是溶血手术,成功概率都非常低下。
手术室外静悄悄的,没人知道手术室里与死神的这场搏斗多么激烈。
六点二十一分抢救室的红灯熄灭了。
杨筝眼眸颤了颤,落在了神色疲惫的医生身上。
医生缓缓走过来,面色沉重。他的眼睛里有自责和悔恨。
“很对不起,人……没有抢救过来。”
杨筝心脏钝痛。
她跌坐在长椅上。
元宜老太由杨净诚和孟女士搀扶着,没能跪坐下去。
杨家人和沈元宜都没有哭闹。
他们留着眼泪,在震惊与悲痛中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医生不是神。
他们在死亡的荆棘里杀出一条血路,给病人留下生的希望。
病人的死亡带给他们的悲痛,不比家属少。
最后的最后,元宜老太和杨家人对着那位枯坐在角落,抢救了半宿沈自山的医生表达了感谢。
医生因为他们的理解而红了眼眶。
七点多,媒体蜂拥而至。
浏览器的头条变成了“民国后的唯一一人——沈自山,于今日六点十七分去世,享年八十八岁。”
沈自山的百度百科照片变成了灰白色。角落里的那个红烛被无数人点亮。
陈念恩没走,她一直守着杨筝。
悲痛的杨家人没有精力去过问她的身份。
她一直在照顾杨筝。
杨筝在抢救室门外表现并不激烈。她感谢了医生,告别了沈自山的遗体,麻木地应对媒体的采访。
应对完一切后,杨筝没坐电梯,从安全通道下楼。
快到一楼应急门时,杨筝顿住了,她缓缓回过头,看着身后跟着她的陈念恩,眼睛里慢慢映出泪光。
陈念恩心疼地抱住她。
杨筝的泪水濡湿了陈念恩的颈窝。陈念恩抱着她,眼泪也落了下来。
杨筝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哽咽声,低低地抽泣。
没人知道她有多难过。
杨直去世那年,杨筝十二岁,她抱着爷爷留给她的古琴,反锁房门,嚎啕大哭。
沈自山在门外守了很久。
杨筝打开门,沈自山佝偻着身躯,僵硬地半蹲在她面前。
他摸着杨筝哭得蓬乱的头发说:“生离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
“孟子说:‘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顿了顿沈自山说:“你爷爷常夸你聪明,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杨筝摇头。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会生,每个人都会死,这是常态。死也是生的另一种形式。”
“你的爷爷只是换了种方式,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杨筝明白这个道理。
沈自山半生安宁和乐。
八十八岁已是高寿,年老时并无太多疾病缠身。
是喜丧。
可杨筝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她在陈念恩的臂弯里,哭得像个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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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