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gl(70)
等棋画摇醒她,已经到了。她缓缓地下去,却见周允业巴巴地等着她,门口几个家丁迎接。
“大奶奶说三奶奶大病初愈,又是回家来,要您到那边儿吃去,给您接风洗尘。”
虽然想着有什么好接的好洗的,但韦湘还是点着头,挺胸抬头地从大门进去了,周允业陪在一边,看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只能紧紧跟着韦湘的脚步。
朱颜倒是在,许若鸢也跟在后头,寒暄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散了,朱颜又特地叮嘱人将她的礼物都放进韦湘房里去,又对韦湘说明儿个来找她。
说完后便匆匆地去了。
朱颜的脸像平日里一样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偶尔带着笑,在饭桌上也看不出欢喜,倒是像哭丧一般。很是哀愁,眼神也不像从前那么精明,反而显得很疲倦。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但韦湘不会自以为是地觉得是为了自己的大病一场而内疚,倒是觉得,朱颜碰上了极大的事情。
但是能是什么事情呢?她也不好猜测。
朱颜对许若鸢的态度冷淡许多,许若鸢许多话朱颜都没有搭理,这让韦湘看在眼里。她无心窥探二人关系,只是许若鸢不挤兑朱颜,朱颜也不迂回圆回来的话总让人觉得没有味道,没有秦家的感觉。
吃了一顿寡淡的饭,见了几个寡淡的人。
只有周允业色彩鲜明地在眼前晃悠,迫切想说什么的样子。
于是找了个借口独处,周允业便像是憋气许久终于得以释放似的,松了一口气。
“小老儿一直有些话想问……”
“但说无妨。”
“听人说,您昏睡不起的时候,要见三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您既然能见到三爷,他过得好不好,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还有什么要叮嘱的,都可以交给我……啊,我来办。”
周允业恭恭敬敬的样子,让韦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该说自己也找不到秦扶摇了么?但是她没说,思索半晌:“她过得很好,对您老有话要说。”
周允业猛地抬起头来。
“她说,请您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韦湘说了句客气话,秦扶摇从来没有对她说周允业。
“是了,三爷向来都是体贴人的。”周允业挠头道,“前些日子大奶奶叫我查账,却查出了许多陈年的错漏,这家里看着风光,那些掌柜们却是一个比一个精,账做得一个比一个周到,可禁不住细查……唉,最近大奶奶也叫我休息,可我见大奶奶年纪轻轻不能这么熬,就自己多做些,也是报答当年老太爷的栽培。”
说着周允业咳嗽两声:“可也老啦。常常腰背酸痛,大奶奶叫我好好休息,拿我当家里人。等眼下忙完了,我就休息去咯。”
“我那里有些大补的药,改日送过去。”
“哎,哪能三奶奶费心,还是自己用吧。近日有笔租子一直收不上来,那家刚没了儿子不久,不好强催,可一百亩田也不是小数目,唉。”
韦湘听着周允业絮絮叨叨,等周允业说完,她也站得腿软,回去后叫棋画送些糕点补药到周允业那里,便把这事抛在一边。
夜晚点了蜡烛,无论如何喊秦扶摇的名字,她也总不再出现了。
这次她不能去踹人家的墓碑,也不能推人家的灵牌。但看秦扶摇三字,她探过手,顺着那三字的纹路摸过去,却意识到秦扶摇不会再像团火一般出现,小声地说话了。
她万一真的喝了俗世,就像自己忘记她一样忘记她韦湘。
不成。
韦湘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只许自己忘记人家,不准人家忘记自己。她蛮横无理,又霸道又没有教养,也和秦扶摇一点儿,一点儿情分都没有。
她韦湘从来都是刻薄又无情的人。她自己给自己定了性,转手寻找绸子缠成一股要上吊。
绳子还是绸子都没找到,外面却听见棋画小声道:“奶奶睡了么?”
“你这么喊谁能睡着?”韦湘先呛住人家。
“文琴来了。”棋画斟酌半晌,还是禀告给她了。棋画在外头站着,窗上透出两个人影。
第55章 思君不见君01
文琴这段时间变得更加瘦了些,看着倒像是韦湘苛责她什么。她站在门口等韦湘允许她进门,棋画在一边陪着,偶尔抬头看看里头,里头的韦湘没说话。
渐渐连棋画也觉得不太好了,低声道:“我看你还是走吧,奶奶不肯原谅你的。”
“进来。”韦湘突然说。
文琴如蒙大赦一般进去,踉踉跄跄,看见韦湘便跪下结结实实叩了两个头,韦湘摆摆手:“受不起,我有话问你。”
文琴惊慌地抬起头来:“三奶奶恕罪,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