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画唐(2)
刚一拆通墓道,由内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便瞬间盖过她的欣喜。
这气息之阴,像千年不散的怨气。
吸了口冷气,她艰难的挤进墓道。
脚下湿滑但坚硬,安全帽旁的电筒是唯一的光源。
四下阴冷无比,刘宛筠不住的打着冷颤。
看清墓室内部结构后,她有点失望。
这不过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墓室。
她以为自己挖通的是墓道。实际上,她的落脚点,就是「客厅」。
面前就是两间「寝房」。
比起武后的乾陵,这寒酸了不止一点半点。
难怪没有盗墓贼光顾。
手电筒随意一扫,就能看到,两间「寝房」的中央,各摆了一具木棺。
其他,一无所有。
就在刘宛筠大失所望之际,头顶忽然传来隐隐的震动,像万马奔腾而过。
“轰轰……”
她心头一惊,是要塌方了?
“宛筠!快出来!”
“里头没有空气,你出来拿氧气罐!”
外头导师的急喊,听起来又远又缥缈。
赶忙要出去之时,不死心的刘宛筠,原地站定,随后转身,直接走到木棺旁。
棺木经久千余年,却毫无腐烂迹象。
手电筒偶然扫过棺木尾侧,刘宛筠看到唐楷篆刻的文字——
吾父谥号圣穆景文孝皇帝,亡国君父,非愚庸辈,唐室颓废,亦志兴复,然朝威不振,父屡屯难,使当承平,犹不能免,况危乱乎,况筠弃乎。
——景延。
看到「况筠弃乎」,刘宛筠意外了一下。
筠,这么巧吗?
“景延?”这两个字,让刘宛筠一时恍神,陷于猜测其身份中。
哗哗的土方倾泄而下,几乎霎时间,刘宛筠眼前黑了又黑。
胸口莫名狠狠的憋闷,她意识顿然涣散。
……
再睁眼时,刘宛筠是被滔天的吼声惊醒。
她看到眼前,竟不是意料中的金黄麦田,而是黄尘漫天。
一个个身穿软胄的战士,骑着战马,咆哮着蹄踏冲来。
这种大场面,惊的刘宛筠几乎当场再次去世。
可是这身体,却不听自己控制。
右手摸起身旁,沾满鲜红的剑,这一动,引发浑身骨头尽碎般的剧痛。
可身体并不理会她理智的大脑。
抬手以剑指天,随后缓缓滑落,直到直指眼前冲来的大军。
这好像是在下军令?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动作,可刘宛筠一团浆糊的大脑,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杀!”
但身后似乎有人看懂了,喊杀声传来,刘宛筠回头一看。
本散乱且狼狈的战士,瞬间齐整成九列方阵。
方阵前排高举铁盾,后方横持长矛,吼叫着奔赴而来!
军阵掠过,身旁登时飞沙走石。
刘宛筠喝了好几口沙土,嘴里满是腥气。
这是……
魂穿了?
记忆汹涌。
龙纪、景福、乾宁。
这三个年号,震撼了刘宛筠的大脑——
此乃大唐末年,正是昭宗在位时期。
而她现在,正在率兵,征战梧州的马殷。
若是战败,岭南五州将落入马殷之手,两广失去有利的山险防御,将不保矣。
她对唐史堪称痴迷不假。
但?魂穿唐末?还是魂穿梧州战场?
她一个书呆子,哪撑的起这么大的场面?
眼前厮杀正酣,吼声震天,血光四溅,而她只觉惊吓,几乎惊厥到疯癫。
毕竟键政是一回事,亲身领衔历史发展,又是另一回事。
大唐人口近亿,而唐灭亡后,中原人口只剩三千万。
七成中原百姓死于战火。
她不想死,当然不想死。
第2章 领兄之职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乾宁五年时,天下才轰动得知,大唐天子李晔,竟被叛贼朱晁,软禁已三年。
“哎,各家有各家的磨难,哪还有功夫再搭理皇帝老儿的事儿。”
封州刺史刘知谦,焦灼不堪。
他踱步于堂厅,四周坐着十几位辅僚。
众人均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我儿率兵抗击梧州来犯,时已半月,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
刘知谦膝下有二子一女。
长子刘隐,统领封州五万府兵,戍守封州,他很担忧长子会出变故。
“报!”
“百里加急!主帅大人重伤昏迷!正在撤回途中!”
斥候急急跪在地上。
话音一出,刘知谦惊的整个瘫软在地。
“我儿、我儿他……”
“刺史大人,此战、两、两败俱伤,暂且击退了梧州进犯。”
“主帅大人他、他头颅遭受重创,恐、恐有性命之虞。”
斥候过于慌乱,以至语无伦次。
刘知谦气血上涌,登时心头一紧,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