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总想要出墙+番外(132)
她心中怒焰滔天,几乎将她一切的理智都焚烧殆尽。
良久,她才听到自己沙哑而又机械的声音:“漠北缺了谁都可以,我不在,自有宋郁他们补上,还怕败仗不成?”
“宋郁受伤了。”孙阳看自家郡主这般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一阵针扎一样的痛,哑着嗓子继续提醒,“还有孟东,李平阳……”
“别说了。”应平澜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些都是她的心腹爱将,她此次进京,自然不能将他们都一同带走;再说,漠北也确实需要他们守着。
但她没想到,她入京这才两个月的功夫,漠北居然就生出了如此多的变故。
那是她的人、她的家啊!
她本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奔赴回去,力挽狂澜。
可是,她却陷在这京城中,听着家长里短,说不定还得领回去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夫君。
这原本已经够可笑了,但更可笑的是,漠北境况,竟不是通过官方渠道得来的。
若她毫无戒心,是否,漠北生灵涂炭,都传不到她的耳朵中去?
自幼,她便听得父亲“忠君爱民”之垂训,她自认问心无愧。可得来的是什么?这般不信任,这般以漠北千万性命做注的试探!
入京之后,锦衣玉食,她却活得比什么时候都累。
比她第一次上阵杀敌时累。
比她陷入困境三天没合眼时累。
比她被敌人暗算奋力突围时累。
比她……
这般想着,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别想太多了,”应平澜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我回不去,漠北,也不会有事。”
这一句话,她说得极为缓慢,也极为坚定。
是啊,漠北怎么可能有事?
这朝中上上下下阻拦她回漠北的大人们啊,还真的以为,她应平澜是什么天纵奇才么?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不可取代。镇北军多年驻守漠北战无不胜,靠的仅仅只是一个将领吗?怎么可能!镇北军之所以不败,是因为镇北军有风骨、有勇气、有血性!怎么可能,只靠着一个她……
木雕泥塑终于疲惫地动了动,她伸手按住眉心,低声道:“就算他们真敢对我动手,就算我死在京中,那……”
“郡主!”孙阳和李茂悲恸叫道。
“放心,”应平澜居然还笑了笑,“现在,他们没有想着取我性命。毕竟,朝中此时,哪里有人能接得过镇北军?”
所以,太后才这般注重她的婚事。
给她塞一个野心勃勃的夫君,跟随她一起回到漠北,若是当真聪明有野心,三年五年,说不定真的就能在漠北树下威望;即使不成,生一两个孩子,日后能拿捏的地方多的是……
暴戾的情绪有翻滚了上来,应平澜强行按下,似是在安抚自己,又似是在安抚两个下属:“放心。”
放心,不会有事。
孙阳沉默。
但李茂向来更口直心快些,终于还是脱口而出:“怎么放心?世子已经亲自上阵,郡主还不回去?万一……”
应平澜猛然抬起头来,望着李茂的目光有些狠戾和逼迫。
一瞬间,上位者的威严压得李茂闭了嘴。
平涛……
应平澜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暴烈的情绪已消失不见:“他亲自上阵,又有什么稀奇?我应平澜十五岁上战场,漠北多少好男儿,也是十五岁上战场,为什么偏偏他不能?!”
“郡主只有这一个兄弟!”李茂也是红了眼,脱口而出。
孙阳见阻止不及,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找补劝慰的话。
有什么可说的呢?李茂说得原本就是实话。镇北王府人丁不旺,镇北王伤病过重无法上战场时,竟一度无人可用。直逼得应平澜一个女儿家,咬着牙冲了上去。这其中艰辛,流过的血汗,又岂是能用言语可说的?现在漠北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他们都只盼着小世子能够不必经历老王爷和郡主所经历的,结果……
其实早该想过,这些,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应平澜双目赤红,扬声道:“只有一个兄弟的漠北子民,不止我一个!”
“镇北王世子,也该做些他该做的事了。”应平澜轻轻道。
她早该看清了,她再怎么疼爱这唯一的弟弟,再怎么希望他过最普通的生活,都无法改变,他的的确确生在了镇北王府、还是唯一嫡子的事实。
他既然生在了镇北王府,那命运,他就逃不脱。
她能护他一世吗?
以前她尚有底气说是,如今她困在这京中,如何还敢这般大言不惭?
她的眼圈儿又红了红,声音又轻又哑:“若是日后没了我,他起码能护得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