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掉女主后轮到我哭了+番外(237)
想要做“出嫁夫人”身边的这位女奴,不仅要忠诚会来事,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面目姣好,皮肤洁白,不能有任何的伤口。
和阮钰白这种颜控不一样,这当然不是因为“新夫人”爱美,而是因为身边的女婢也是为了南竹堤而准备的预备后宫而已。
还在陷入幻想的小月自然没发现,叹口气道:“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会被挑选上。”
阮钰白:要不要认识一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我觉得我就是这只幸运鹅!
夜晚很快就降临于主宅,一同来的还有悄无声息的古老马车。
月光笼罩在琉璃也似的窗外,一寸一寸挤进来时也像是磨砂成朱润珍珠的颜色,照在大小姐藏青色的服饰上也呈现出流转的波纹。
头发是漆黑的乌檀木色,眉梢只扫着寡淡的柳叶笔形状,朱红的花钿贴在细白额间,不显俗艳,反而像是燃烧出诡异的一小簇火焰。不知道是不是胭脂颜色用得很淡。一时之间,躲在走廊里跪坐着悄探的阮钰白竟也分不清,不知道她双颊上细致的秾粉究竟是大片扫过的胭脂,还是因为依照古法燃烧的地热而升起的热度。
弧度优美的嘴唇寡淡无色,偏偏唇珠一点坠上了洒着珠粉的口脂,带着阮钰白一行人进来的婆婆此时紧肃着神情,低眉敛目地连声絮语,声音繁琐一如墙角蛛丝,细细密密将这座繁华的牢笼紧紧包裹起来。然而端坐在中间的大小姐神色淡淡,只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眼前的鱼缸。浅浅的涟漪扰动过池底的鱼尾草,那植株本是黛紫色,然而随着卿泠饶有趣味地俯身探看,唇珠上那一点艳丽的凝彩反将其染成珊瑚红。
“成婚后,夫人需得听从丈夫的指示,在他做错事时进行委婉地规劝。倘若三次不行,需得反思自责,是否是劝告的态度还不够和缓。”
“您说得是。”
“为人妻者,不仅要照料丈夫的日常出行,一筷一袜务要仔细考量,其余的姐姐妹妹也要照料好,嫉妒构陷是最大的忌讳,柔顺和婉才是最优良的特质,这点夫人一定要记牢。”
“您说得是。”
她长长的袖摆偶尔会扫乱烧亮的烛光,那柔顺一如丝绸的料子承载下一整片游动的光泽,沾了水的手指静静浮在鱼尾草的上方,会有一两颗水珠轻轻地坠下,又掀起一片新的涟漪。
不,并不是鱼尾草变成了红色,而是大小姐的轻微张合的嘴唇在被渐渐地染色,可这样的微妙变化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得清。在婆婆的眼里,她还是优雅端容,乌发红唇的美丽大小姐,但是从阮钰白所在的阴仄地方望过去,却见到嘴唇在缓慢地游弋而成蓝紫,像是细小的鸢尾花蔓延而上,勾勒她恭谨应是的唇形,反要炽烧出冷冰冰的火焰。
被这旁人看不见的火焰灼烧,阮钰白的心里也在慢慢地疼痛起来。长久被封尘下去的珍珠匣也在被火焰舔舐,铜锁也要不堪其负地被烧穿。
阮钰白想,她其实是心疼卿泠的。
与其说小说的女主人公是个善良的好人,毋宁说她是个聪明且努力的薄情人。小说中写她从前事只是寥寥数语,可落在当事人的身上就是无休止的训练与从不休息的漫漫长夜。
卿泠的冷漠掩盖在礼貌温柔的微笑下,无论是大伯父莫名其妙的死亡,干脆射出来的数枝箭矢,连同在孤岛上仅凭自己就能挺到最后关卡的恒心与毅力。
她表面上在从容应是,可阮钰白只觉心中恨如火烤。
为做一家之主努力至今的人,逆风中依旧找寻机会要翻盘复仇的大小姐,明明已经走在胜利的边缘,突然被告知努力至今的人生只是一个笑话,唯一的作用就是嫁一个还算有用的男人。
怎么会好受呢?
怎么会甘心呢?
阮钰白无从得知完美皮囊下的卿女士怎么想,她只知道自己不甘心。
很不甘心,不甘心到痛苦的地步。
这样的疼痛和她违逆剧情时呕血的难受不同,这感觉更为细微,若说前者只是食管连同脾胃的尖锐痛觉,这次的痛楚倒更像是野外孤立无援时,只能用磨烤出来的烟去炙烧草绒线,因着草绒太小,总会烫到指尖,可是碍于别无他法,只能强自忍耐。
是这样的痛苦,是从十指连心的指尖逐渐烫进腕侧,再徐徐游走进手臂与胸膛,长时间浸泡冰冷海水的骨头也要跟着烧出来青烟,脏器因难忍而灼痛,血液几乎是要燃烧至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