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斜阳(97)
她确实是在玩,至少这一点上,她没有欺骗许信。但当许信问到是在跟谁玩的时候,她只含糊了一句:“跟我同事呗,能跟谁玩,我还认识谁啊?”
注意,她这里说的是同事,没有提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也没有特意说明方静或者何晶存在。
等于她是在刻意避免提及在场人的性别,为什么要避免?因为她怕许信闹脾气。
什么情况下许信会生气闹脾气?那就是除了沈思涵之外,其余人都是男的的情况下!
她的回答里,那句‘能跟谁玩’显然是被许信刨根问底儿的问题搞烦了,也是在掩饰自己不想说出口的事实,更是在表明不想在让许信问下去了的态度。
而最后一句‘我还认识谁啊?’里包含了对许信不能陪伴自己,自己只能找同事的抱怨,也是变相在安许信的心,让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其他许信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干嘛。
综上推理,许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她不会追着沈思涵问她的去向了。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再过多提及什么。因为以上种种事实指向都在告诉许信——没错,沈思涵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也确实是在躲着许信,因为她下意识的不想让许信再碰她,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为对方守起了贞·洁。
从许信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到她完全推测出真相,前后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却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运动般已经全身脱力了……她颓然瘫倒在床上,根本不庆幸自己居然能靠推导得知事情全貌,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傻一点……
她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但也没想到自己的终场来得这么快。可是难过归难过,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来任何不悦,因为沈思涵接下来很可能会潜意识的制造争吵,来为自己喜欢上别人这件事正名。也变相的证明给自己看,许信不是值得托付的那一方。
所以即便后来许信的心已凉透,她也只能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对待找茬的沈思涵,每天任劳任怨的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洗两个人的衣服,给沈思涵买冬天的衬衫,袜子,内裤,一切都像原来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她开始有意识的试探沈思涵对于自己的态度了。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不存在第三者,两人的感情不说如胶似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变成了室友关系。
晚上许信张罗着要睡觉的时候,沈思涵总是有事情没忙完,终于躺进了被窝,又会以两人中间的被子缝隙会进风为由,在中间把被子压下去硬生生将两人隔开。
就连她躺在床上玩手机,许信试探性的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时,她都会让许信把手拿开,说自己被压得不舒服。
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失望。
许信知道事情已成了定数,现在不死心的努力表现想唤回沈思涵的心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通过在沈思涵面前刻意的体现自己的好,来让她无法把自己喜欢上了别人的事说出口,让她不忍心伤害自己,让她认识到错的是她不是许信。
可是许信心里也清楚,这种手段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就算这个时间线拉得再长,问题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一旦人心决定转向,就没有方法能回到最初。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许信只能选择退出。
这一点,经历了几段感情的许信最是清楚。
但她没有放弃,依然在按自己的计划行事,没有跟沈思涵吵过架,一次次出现事因,都被她巧妙的避过了。
就这样在许信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处事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没有继续恶化,沈思涵对许信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痛苦是必然的,但许信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生效了。
第五十三章
许信原来不是这样的,有一说一,说一不二,这都是以前可以拿来形容许信为人处世风格的词汇。
但随着年龄的不停增长,经历的不断丰富,她开始变得没那么黑白分明了,也学会了在更多的时候把要说出口的话憋住,欲言又止,放弃沟通。
因为很多时候,在没有对话的情况下,她就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的事情走向。正因为了解沈思涵从不会示弱的性格,所以她才知道,所有的事情上,她都不可能以一个据理力争的理性身份说服沈思涵。
跟沈思涵讲道理,只能让沈思涵越加清醒也越加理智。
所以,在许信成功的阻止了事态发展后,两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归到了毫无波澜的安稳状态。表面上看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来一样,但两人间感情的变淡,许信却能够感觉得到。看起来一样,实则都不一样了。已经开始偏离轨道的心是控制不住的,暂时的停滞并不代表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许信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虑中,就像在户外徒手攀岩的过程中,突然发现身上的安全绳已经断掉了,而想要继续前进却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了一样。好像就要死掉了,却还没到死的地步,可结局已经注定了,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