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342)
听了这话的袁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浑身发麻,而且那股麻意通向一个目的地:心脏。她多想俞任也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可惜她不够格。
因为俞任伸手摸摸她的头,“晚上别熬夜啊。”
袁柳只有点点头,用乖巧伶俐的姿态对接俞任的怜爱。她不想仅仅乖巧伶俐,可这幅模样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小柳,姐姐回家了,快关门。”俞任和袁柳今天见的第一面就在一分钟内结束了。袁柳站在店前送她上车,看着她走过驾驶座时伸手拍了下卯生探出的脑袋,“我才不坐副驾驶,我要陪小小在后座。”
白姐姐应该让那个大哭的俞任慢慢走出来了。袁柳对着车里的两人挥手,她的身影在车灯的照耀下被镀上毛边似的光芒。她就那么孤伶伶的,在已经喧嚣褪去的街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内的身影。
忽然,车停下了,俞任打开车门朝袁柳做了“回去”的手势。袁柳笑了,随后听话地回店里拉上门,从缝隙看,那辆车在她关门后才重新起步。
俞任在车内按着太阳穴,“这孩子像长大了,看着很随和,眼睛里总有股子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是谈恋爱了吧?”卯生问。
“胡说,小柳比同届的孩子小,才十三周岁。”俞任马上否定这个猜测,再说,她成天忙着帮店里,哪有时间谈恋爱?
“那可未必,我那会儿天天学戏还要上学也没耽误啊。”卯生说,她们今天聊得挺多,因为等座,快七点才吃上烤鱼。吃完又去散步消食了很久才折返。俞任说西线无战事,城中村的大变样在稳步推进,连袁阿姨都签了约。
卯生问你家里那位院长呢?最近嘀咕我什么?
俞任笑出声,“她怀疑咱们都不行,但是好像很开心我没出去开房。”
但卯生始终不会问的是齐弈果,俞任上次哭过一场…后就像没事发生一样。卯生开了会儿车上了主道,俞任则撑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卯生,现在我天天生活在柏州,可它变得太快了,有时我有种陌生感。”俞任在卯生身后说。
“和人也像。”卯生唱,“咫尺间情愫难通,空惹下满腹惆怅。”人和地方有时就难通情愫,因为都在变化,不够熟悉,也没有深刻的感情。你看看这钢筋水泥,不都是一个模子吗?
俞任笑,“卯生,有时不得不佩服,戏文信口唱来,还真对时机。”她又咂摸这段《追鱼》中的唱词,无端端的,想起今晚灯下袁柳的身影,这孩子眼神里她看不懂的,好像就有“惆怅”。
第150章
和邵胜威谈离婚的毛信霞本来住娘家,可她父母说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孩子住娘家这么久不像话。言下之意就是让毛信霞回丈夫家。
袁惠方咬紧牙关装修好的第二套房子派上了用场,她租借给毛信霞一套,两家对门而居。费用本来便宜上好几百元,可毛信霞不干,“惠方姐你的房子被拆,有好长时间都得自己租门面开店,这不是小开支。”
两个人还约好重新找开店地址时尽量也找隔壁门面,这下就有点难,拖了大半个月才在柏工大斜对门的斜对门街道咬牙租了门面,费用是城中村的两倍还多,位置也偏到了姥姥家——大学生们要消费就得多走几分钟到街口,旁边还是建筑工地。
签了协议的袁惠方在家和女儿算账,“分咱们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五十平的门面,另外还有面积补偿款六十三万,加上其它搬家租房补助不到七十万。这钱不能动,得存起来给你留着以后读书结婚的。”
袁柳则觉着有些可惜,“妈,咱们买的两套房子空了几年,没赚租金还是亏了。”
“那不是没钱装修吗?”袁惠方说,“还要防着刘茂松,他这段时间还到处打听我分了多少钱呢。”
“要紧吗?”袁柳说他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吧?你们都离婚了啊。
“我看他是皮痒。”袁惠方舒口气躺在新家的沙发上,“就是你毛阿姨难咯。”邵胜威不同意离婚,毛信霞只能在调解无效后提起诉讼,但诉讼讲究个证据,毛信霞手头没过硬的证据。
袁柳将这事儿也告诉了宿海,又瘦了十多斤的小姑娘说那我要去找我后爸出轨的证据。我跟踪他,拍他出轨的照片不就得了?袁柳以为她是说说而已,连着两天没看到宿海上学后她才发觉不对劲。
连毛信霞都以为宿海在正经上学,再赶上双休,宿海说要去健身房,她也当了真。周日晚上,毛信霞在袁惠方家生意萧条的馆子吃晚饭时,脸色红扑扑的宿海冲进店,第一句话就是“我饿死了”。
袁柳给闺蜜盛了满满一碗饭,宿海低头吃得气吞山河,看得毛信霞笑,“你慢点。”吃到第三碗时,毛信霞说你这一天不白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