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251)
这次方法不是单打独斗式的手提撬棍坐在门口,也不是找刘茂松的兄弟老娘去哭诉施压,袁惠方悄悄找了个有点社会关系的远房亲戚,“每人两百块。”
刘茂松出来第一天就被拉到城中村附近的工地被胖揍了一顿,耳边响着南腔北调,“打死这个龟儿子!”“削死你!”“日你个先人!”
他被人打得脸色青紫鼻血直流耳膜震荡时,此时袁惠方在厨房里安神端锅颠勺,重新洗刷一清的小店也焕发了生机。围裙中的电话响了,袁惠方气定神闲地接了,“啊?拔毛了?好啊,辛苦表哥了。”那头说下次拔毛再找他,袁惠方说那肯定的,表哥你家店技术好。
正巧店里没生意的毛信霞来嗑瓜子聊天的毛信霞听得一愣一愣,“拔毛?买鸡和鸭了?干净吗?帮我也拔一只。”
袁惠方嘿然一笑,“好啊。”
刘茂松知道这事儿和袁惠方脱不了干系,可他不敢上门闹,也遵纪守法地去报了警。警察上门问袁惠方,她说谁打的?打得好!我要不是在店里忙活也去补几脚。这狗日的我天天拿着撬棍等着他来呢。
“诶,老袁,你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多不像话?”民警临走前嘱咐,“你一个女同志别成天狗日的狗日的,多难听。”
“诶,听您的。”袁惠方收起撬棍拿起锅铲,转脸嘀咕,“怎么了?女同志就不能骂人?”再看毛信霞,发现老姐妹眼里闪着狐疑的光,“看我干什么?”
毛信霞伸出根大拇指,“惠方姐,你牛。”
“我不牛,我就是太菜了才有今天。”袁惠方说,“咱们女人,对这号无赖一不能心软,二不能心大。”
而袁柳心里也不好受,她担心了两周也没见刘茂松来闹,不相信的她问袁惠方,“妈,刘茂松是不是趁我不在时闹过了?”
他闹不了,等着法院判决吧。袁惠方夹了个鸡腿放女儿碗里,再夹了另一个鸡腿外加四根鸡翅膀给宿海,“都给我吃干净!”宿海现在每晚在惠方饭店吃得痛快,体重越发飙实。
“为啥闹不了?上回都抢咱们钱,才进去两天。”袁柳想事儿时就吃不下。
那是因为老子和他还有那张破纸的约束,袁惠方说,快点吃你的,瞧瞧小海这个头,再看你。袁柳也长到了一米六,虽然比宿海矮了几公分,但这态势让袁惠方估摸孩子到了抽条儿疯长的关键时候。心里暗暗想着得逼着她每天喝两瓶牛奶,毛信霞说了,她家小海牛奶当水喝。那个瘦瘪儿子不喝的牛奶都进了小海肚子里。老太太还不乐意,她只要给小海个脸色,“我就再去买一箱给小海。”
袁惠方这儿得不到的答案,袁柳就去问俞任。她拨过去时俞任正开始和齐弈果加油,“俞任姐姐——”
在齐弈果幽怨眼神中接了电话的俞任歉意地亲了下她脸蛋,听小柳家这档子事儿后俞任也很吃惊,“我妈说她不敢来了,我也听说他被打了,俞任姐姐,会不会是我妈打得他?我妈会不会进去啊?”
“小柳,不会的。你妈妈是个聪明人。”俞任安慰了袁柳后忽然想到要点,“这话千万别对别人说,小海也不行,明白吗?”
和小家伙说了十多分钟,齐弈果的幽怨已经从眼神流到了全脸,“昨日重现啊。”她感慨道。
她们俩的约会还是恢复了周末制,齐弈果虽然想黏着俞任,可考虑到小姑娘的学习生活,痛下决心,“彩彩,你的大学时光不能只有恋爱这件事儿。”社团和学院班级的活动她鼓励俞任都积极参与,周末如果也有活动,齐弈果也宽大为怀,“晚上给我就行。”
再理想的安排也会被生活或者工作打扰,俞任得了空,可碰上齐弈果医院有急事也不得不推迟,“总有一天——”这回换俞任切齿,总有一天她们会有自己的房子,有大把可以相伴的时间。
“彩彩,你为什么对小袁柳这么上心?”氛围虽然被打断,但小齐不着急。她抚摸着俞任脸蛋聊聊天。
“她姐姐俞娟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俞任说她眼睁睁地看俞娟走了,眼睁睁地看着三儿被父母送了人,“我讨厌那种无动于衷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小齐说“眼睁睁”的事儿太多了,我们只是假装发生过的事情就像纸张的一句话那样,轻薄晃过,当它不存在就行了。小齐说她工作中也眼睁睁过好些次:放弃治疗父母的儿子,跪天求地的妈妈,抓着医生说你一定要救我的病人……这些沉重如果串成枷锁会压得人心里难受。
“可是社会不就这样的吗?”齐弈果说不管是金字塔型还是菱形社会结构,总会有人在底部,“我们只能接受自己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