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136)
卯生想说不需要太多钱,工资够花的。
可印秀又伸出手看了自己的掌心掌背,“卯生,你揉揉它。”
温柔的女孩握住她的手边揉边看,“怎么了?印秀?”
印秀摇头,泪花就这么漫出睫毛,“卯生,我觉得我妈好贱,我也好贱。”是不是贱妈妈生养的女儿,骨子里总有洗不掉的底色,她想高贵矜持,也想坦然大方地和人打交道。但那些个人,那种种场面,逼着推着她说出违心的亲昵话。轻而易举地逼出她贱的本色。印秀聪明,晓得浩哥喊她去酒局的意思不是矜持高贵,而是拉近距离。
“胡说,你才不贱。”不晓得由头的卯生劝印秀,却被女孩带着酒气的唇舌封住,好久印秀才松开,“卯生,我想你,现在。”印秀说。
这事儿卯生多晚都积极,卯生熟练地推着她来到极致快乐时,印秀的眼泪又悄悄流下。
她发誓,她要赚很多很多钱,多到不用贱的那天。
*
作者有话要说:
臣妾努力了,六一快乐太太们。
第63章
有些人酒池子里洗胃,有些人书山题海里跋涉。俞任回校后马上就面临考试,这次成绩依旧稳定在年级第一。对此俞任并不觉得欢欣雀跃,就觉得是个阶段性的标识罢了。但是为闺蜜小卷毛她很开心,因为怀丰年从文科年级三十突飞猛进到前五名。
俞任觉得进入高二以来自己更多在吃过去勤奋的老本,而怀丰年是正儿八经地努力。课外读物小卷毛也看,只是比以前慢了点,课余时间她从高一数学英语开始复习,基本功相对弱一点的小卷毛从每个章节开始地毯式扫题测试,终于将老大难的数学科目问题卸下。
小卷毛从没对人说起过自己的高三计划,只和俞任在操场闲逛时讲,“俞任,我可能要比你迟一年读大学。”
她的计划精密到俞任都压抑:高三尽力考好,再去柏州其它拼命挖复读班苗子的学校复读。“如果能考TOP2,奖金十五万。TOP10也有五到十万。”小卷毛说她这年纪耗得起,现在考虑的只是赚一年钱还是两年,也就是复读一年还是两年的问题。
俞任要收回“怀丰年还是个孩子”这句,用俞晓敏说自己的话,怀丰年这属于“小事云淡风轻,大事一包坏水”,当然“坏水”在小卷毛这儿是褒义。
“你可以早点考上好大学、早点工作赚这些钱啊。”俞任对钱的概念还停留在俞晓敏一个月给她六百、任颂红过年给三千上,怀丰年却将耷到额上的卷毛往后扒拉,老道地问,“俞任,咱们学文科的,什么工作能在本科毕业第一年就让你赚十万块?”
俞任没想过,她只是在不同专业之间衡量兴趣。“你统计过?”她问怀丰年。
怀丰年说非常非常少,不同于紧俏专业的理科工科生,文科生马上赚钱的选择不多。再说她的未来规划是进大学当老师,所以肯定要读研究生和博士。为什么要当老师?因为一年三个月假期。为什么要当大学老师?我不能比我爸差劲吧?小卷毛也有压力,“可我妈说,只供我到本科毕业,其它自己想办法。”她就盯上了这个不算歪门邪道的法子。
“有了十万块打底,我大学就不用管我妈看脸色,我爸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卷毛说她这十万块不会乱花,进大学还要申请助学金考奖学金,“俞任,研究规则后我只有这条路。”
怀丰年过年回家并不愉快,父母依旧见面没几刻就开始吵架,爸爸说他没钱,他的工资要给家里二老补贴和看病。妈妈宋绘香说那就离婚,嫁给你这些年我看透了,也吃够苦头了。她现在不怕丢人,大不了以后不在乡下生活。冷战几天后的夫妻俩谁都不关注年夜饭,小卷毛自己和面发面调馅儿,包了一顿饺子期望父母能坐下吃顿安稳饭。
然而她妈妈还在气头,将那屉饺子倒向楼下,“成天吃馄饨饺子你没吃够?”她无可奈何下只能开馄饨店,但心里厌恶极了这个生意。再时时想起自己的婚姻遭遇,怀丰年妈妈就觉得愤恨不值,“哪个女人像我一样,有丈夫和死了没两样,家里什么都不管,钱一分没有还得我去赚。我早上四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能睡,一点点的攒房租水电买原材料,还要供孩子上学……”哭诉又来了。
她太辛苦了,怀丰年是看在眼里的。说出去好听点是个校长的老婆,可基层乡村学校里靠着苦干提拔的校长,也就相当于个副科级。哪里能供母亲沾光?
怀丰年因为宋绘香的辛苦才懂事地在馄饨店帮忙,用心学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一旦形成对她的依赖,她的业余生活就全部给榨进了凉面馄饨碗筷勺子里。她没有娱乐,没有物质享受,更没有和母亲交心深谈的时候。宋绘香永远苦着一张脸,将女人的磨难写在上面。怀丰年只能逃进书本后能休息片刻,或者躲到学校才能真正放松,所以花着最少的生活费算什么,熬夜学习算什么,数学难题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