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看着她的视线里带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打量:
自己刚才说的是惊悚故事没错吧?
谢曜灵这副听自己开黄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沈棠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开口问她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察觉到肩下那阵微痒的动静,头皮某处被一个力道稍稍拽了拽,顺势低头瞧去,见到抓着自己头发,正想努力往上爬的羞羞。
她下意识地笑了笑,伸手将它往自己的肩膀上托了托,让它能在上头坐的安安稳稳。
谢曜灵见着眼前的脖颈处肌肤,终于克制不住地脱口道:
“回来!”
那语气波动的强烈,比起沈棠之前听过的任何一句话都更加情感分明。
沈棠总觉得今晚见到了许许多多个不同的谢曜灵——
脸红的、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的、气急败坏的……
一时间,沈棠居然能从谢曜灵身上找到那些近似于小孩儿吃干脆面时,喜欢收集里面不同卡片的感觉。
想要知道下一包面里,拆开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卡片。
可能是手头已经有的,又可能是令自己惊喜的,从未见过的新卡。
在沈棠暗自研究谢曜灵的有趣之处时,待在她肩头的小纸人可就没这么宽的心了。
意识到自己的举措惹恼了大魔王,它蔫巴巴地从沈棠的肩头上跳下,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往谢曜灵的方向走去,让沈棠愣是能从它的步伐里察觉出沉重的意味。
好像即将奔赴刑场。
在它前进的路上,沈棠抬起手充当路障,将掌心往那儿一竖,阻了小纸人的去路,帮着它朝谢曜灵说道:
“你干嘛那么凶?”
羞羞也很怂的啊。
谢曜灵被那小纸人乱晃的视野送来了难言的折磨,然而那自然展露风情的源头却对她的情况一概不知,竟然还要倒打一耙说她凶。
谢曜灵抿了抿唇,做出了一个让沈棠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伸出手往前方探了探,有些找不着方向地在半空中游移了一会儿,紧接着,竟然直接将沈棠阻拦的手握去。
相当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心,而后往旁边移了移。
之后才松开手,迅速地将那小纸人握在手心,与此同时,随着心念的闪动,掌心的力量涌出。
谁也见不到,就在她拢起的手掌里,有一点微光跃动,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她的世界也再一次彻彻底底地暗了下去。
重归无边际的墨色。
沈棠盯着自己被她从容摸了一把又松开的手背,在谢曜灵放开小纸人之后,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纳闷道:
“老谢。”
谢曜灵摆脱了困扰,神态不自觉地轻松许多,听见沈棠喊她,稍抬了抬头。
下颌微微扬起,蒙在眼眸处的白绸若是被摘下,她的眼眸就能恰到好处地与沈棠的视线对上。
“我发现你耍流氓是越来越顺手了啊?”
谢曜灵理智回归,正想说话,被沈棠眼疾嘴快地又堵了一句:“怎么,婚内就可以不经同意耍流氓了?”
谢曜灵:“……”
很好,无话可说。
“我去浴室看看。”谢曜灵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让自己无语凝噎的话题,主动提出要为沈棠同学排忧解难。
沈棠出来前只被冷水滋了一通,确实今天还没来得及感受洗澡带来的温暖舒适,见她起身,也迅速从沙发上起来,不忘紧了紧自己的浴巾边角。
不多时。
谢曜灵握着手杖,缓步走进了浴室里,白绸下的眼睛稍稍睁开,观起了这方空间里所有物品散发出的气。
在她的视野内,能明显地看到一条长长的黑色轨迹,凌乱地在这浴室的墙上、地砖上铺就着,像是毫无头绪在原地打转的车辙压痕。
而在这些连贯的长长的痕迹旁边,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点,以及婴儿般大小的手掌印。
看着就像是……
曾有一个小孩儿,拽着那条项链,在这浴室里爬来爬去。
谢曜灵不敢把这场景告诉沈棠,知道她本来胆儿就小,若是说了,今晚可能都要睡不着了。
沈棠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自然也见不到那些奇怪的东西,此刻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曜灵,等着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没什么问题,那东西已经走了”之类的话语。
但是谢曜灵却是仰着脑袋,一副在注视天花板的样子,或者说——
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沈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又怕,又要往上头悄咪咪地瞧。
但是那条项链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没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再找什么存在感。
不仅如此,天花板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沈棠却不敢松口气。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谢曜灵,咽了咽口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