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灵乍然听见这一隐喻的话,其实并未反应过来沈棠的意思,只从她的音调里判断出不是什么夸自己的内容,所以继续保持沉默。
沈棠原本打算到此为止,但见到谢曜灵今晚这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又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要是不抓紧机会戏弄个够,下回逗她指不定是什么时间了——
毕竟,要是谢曜灵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对着她从浴室里出来这件事闹个大红脸,沈棠觉得,对方体内一定是住了个驾龄很久的老司机。
她启唇还待再说些什么,那一刻,谢曜灵意识到自己要是不打断沈棠,今晚自己便再找不到机会下台去了:
“只是偶尔。”
沈棠思路被截断,眨着眼睛愣了一下,回道:“什么?”
谢曜灵相当有耐心地重复道:“偶尔能看到,大部分时候是看不见的。”
语气平静的很,仿佛口中那个看不见的人,指的并不是她自己。
沈棠愣愣地回了一声:“噢。”
若是换了其他人,得了别人的东西,却让原主的生活有了这样的麻烦,现下怕是接不住这个话题了。
偏偏是沈棠,尾调慢吞吞地吐出,却不急着收敛,拖了将近一秒之后,又见她往谢曜灵的跟前再怼近了一段距离,呼吸时的气息都要碰撞在一起:
“偶尔?比如刚刚我洗完澡的时候?”
兜兜转转,谢曜灵还是没逃开这个话题。
谢曜灵察觉到她不依不饶的模样,又往后小退了丁点距离,才找回呼吸节奏,低低应了声:“……嗯。”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抱歉。”
沈棠噗嗤一声,心道这人究竟是从什么样的老古董家庭里培养出来的,见着女生围浴巾的样子都会觉得冒犯。
可是心底又被她那漫应的一个‘嗯’字闹得有点发痒,突然感觉谢曜灵大约是自己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于是她从鼻腔中哼出一下,终于肯松开这个已经在恼羞边缘徘徊许久,指不定就要一言不合跳崖的小神棍:
“没事,我的身材又不差,没什么不能看的。”
谢曜灵在内心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正在这时,被包在她掌心指缝里的纸片人努力地蹬着腿,试图从她的五指山里挣扎出来,发出尖尖细细的“咿”声,用三角形的小手指向沈棠的方向。
被这么一提醒,谢曜灵神色霎时间一变,只面上还残留着薄薄的绯色尚未来得及褪下。
沈棠听见身前传来一句:“刚才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
……
两人交流“浴室惊魂”事件时,云想容在自家的别墅里终于也过上了短暂的安生日子。
在讲故事前,云想容还提了一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抗争,她发现那东西每天里都有一段时间是无法影响她的,不知道是缩在里头还是怎的,也不会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今天把眼前大师们请来说话,也就是挑的这个时候,早上那会儿她还不太敢透露太多。
说话间,陈实从包里拿出罗盘,吴东望拨弄着自己手头的那串佛珠,从神情里也无法判断出两人信是不信。
但云想容态度已经做足,此刻见着眼前环肥燕瘦俱全的大师们,又想到自己今日早早把那东西打发出去了,她终于敢安下心来,对他们道出自己的困扰:
“大概是在四年前,我出门购物的时候,买了一条项链,结果回到家里打开盒子之后,却发现里面的东西被人掉包了,变成了这个奇怪的石头。”
她对眼前的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这条项链,说话的时候,手只隔空在那石头跟前点了点,却并不敢直接碰上去。
比起说是挂的首饰,她脖子上那玩意儿更似定-时-炸-弹。
按照云想容的脾气,她的东西被掉包了,肯定是要让助理去柜台闹一场的。
然而她像模像样地省略了那部分的内容,只简单道:“后来我让助理拿去换,那边检查了录像,证明我的东西从放进包装的时候就是完好的,离开柜台前都没有被掉包的痕迹,我只能自认倒霉,哪里知道……”
说到这,似乎令她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云想容连声音都跟着一颤,才继续接道:“那项链从此就在我的生活里阴魂不散,我总是能在各种奇怪的地方见到它,收快递开箱子、早上起来打开化妆盒……甚至有时候照镜子,都会发现身上的首饰变成了它。”
陈实摸着自己手里四方罗盘的边角,听到她说的话,又顺势将目光从她脖颈上一扫而过,略微皱了皱眉头,但却没在这时候插嘴。
云想容还在继续往下说:
“后来有一次,我不知怎么回事,鬼迷心窍地就拿起它戴在了脖子上,之后就日日受到那烦恼,总是做梦梦见有个小孩儿来找我,要么跟我说他疼,要么怪我为什么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