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床头,双手搭在脑后,有些百无聊赖地又问了一句:“不过老谢,我当初小时候是看不见吗?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为什么你给个眼睛就能治好啊?”
痴傻和眼瞎,这可是两种不同概念的问题。
谢曜灵诚实地回道:“我生来就带了一样宝物,那东西叫做‘明镜台’,是清时一位道家前辈练就出来的东西,也许我是她的转世投胎——”
“这宝物能够起到定魂的效用,你缺了一魂,它就能充当你那一魂,让你行事与常人无异。”
沈棠像是听天书一样,露出几分惊异,甚至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也就是说,如果那东西不在了,有一天她还是会恢复成呆傻的样子?
半晌后,她一点跟神话故事扯上边的兴奋都没有,只摇了摇头,相当郁闷地冒出一句:“太可怕了。”
她终于知道,初见谢曜灵的时候,被鬼魅缠身时,对方说出的那个‘怀璧其罪’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自己的身体里有这么个宝物。
像是翻遍了钱包,以为自己的存款只有几百万,原来身上的衣兜里悄悄藏了张存折,里面金额有十个亿。
那样令人惊喜,又惶恐,连呼吸的节奏都想放缓,小心翼翼到生怕把钱给吓跑了。
……
阳光照进县城里,驱散了夜里的阴霾与噩梦。
各家的早餐铺子都支了起来,街上慢慢出现来往的行人,有人挎着菜篮子要上山去摘些新鲜的野菜,有人忙着和隔壁的邻居交换自己新得来的皮毛,处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如果不是昨天夜里感受了一把僵尸围城的现场,也许玄学大会的诸位参赛人员,现在能够心安理得地吃下自己面前摆着的这份早餐。
“不是障眼法。”红莲酒店大堂里,有个年轻人和自己的朋友围在四方桌边,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纸贴在装叉烧包的早餐盘底,半天之后发现半点动静都没,才说出这么一句。
坐在他右手边的另一个人拿起一个包子,掰开来闻了闻,肯定道:“也没有毒。”
剩下两个又各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对着个叉烧包坚定了半天,许久之后纳闷地冒出一句:“所以……这包子能吃?”
躺在盘底的叉烧包无言地与他们对望,白白嫩嫩的褶儿显得又无辜,又诱人。
饿的肚子咕咕叫的几个世家年轻人身先士卒,将包子塞进了嘴里——
真香。
这举动就像是发送了什么信号那般,鼓舞着周遭许多桌的人也一边抱着‘这包子到底有没问题’的疑惑,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
管他的呢!反正死也有个垫背的,他们昨晚已经饿了一晚上了,这会儿再不填肚子,铁定要完!
一阵淡淡的香味从门边拂过,让一个正埋头吃东西的王家年轻女生抬头看去,有些怔愣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面前的早餐往中央推了推,局促地喊了声:
“姨母。”
王夭夭从鼻音里轻哼出稍许的笑意,其中又带了几分不以为然的气息。
“吃吧,”她开口说道:“包子本来也没什么问题。”
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在她的身后,一众年轻小辈如蒙大赦,开始了狼吞虎咽的进程。
……
后厨。
一个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扒拉在门上,透过虚掩的木板门,偷偷窥探里头做饭人的动静。
正剁着肉的酒店老板动作不禁顿了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这个方向看来。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继续埋头剁肉馅儿,好继续做包子。
很快地,一个声响传到了他的耳中:“哎老板,我身份证好像丢了,你们这边的人早上收拾客房有看见吗?”
若是沈棠和谢曜灵在这儿,指定能发现这个年轻人就是昨天见过的裘然。
厨房里那个壮年男人也正是这家酒店的店主。
听见裘然的话,他抬起头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几分异色,却是随口答道:“没有,你们这拨客人当初要求我们别收拾客房,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裘然应了一声‘哦’,然后对他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之后就从门口转身离开。
身形刚闪开几步,瞧见左右没人,又看了看这厨房上头的木院,二楼恰好是老板他们自己住的地方,那高度还挺矮,旁边甚至有老旧的藤条落下来,可以借力。
他从兜里摸出一双手套,五指一撑分别戴好,而后抓住那藤条,无声息攀了上去。
落到二楼的时候,他并不敢直接踩在那木板搭好的地板上,反而是在走廊栏杆上站定,数了数房间的数量,他悄悄地往第一间方向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