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棠和小花相继被抬上了担架之后,医生看了看现场唯一一个清醒的、并且状态正常的人,有些迟疑地问道:
“请问你是两位患者的朋友吗?她们俩今天吃的是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后半截的话被医生咽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试图让这么个视力有碍的同胞,说出两人在饭桌上吃过的什么东西,未免有点太为难人家了。
而且就谢曜灵这一身不近人情的气质,都让医生怀疑其实人家只不过是路过。
谢曜灵面不改色地答道:“家属。”
医生:“……啊?”
他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将她放了进去,等到救护车门关上,又一路这么开出去许久之后,那医生打量了一下沈棠,继而又打量了一下小花。
在从这两人的眉眼里,试图找出点和那气质冷冰冰的女士相似的地方。
但很遗憾,他觉得这根本就是三个类型的长相。
医生思索无果,只能问道:“请问您是这二位哪个的家属啊?”
沈棠:“……!!!”
小花:“……???”
原来谢小姐是棠棠姐的家属吗?她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电光火石地一划,很快就消失了。
小花想到了家属的另一重含义——刚才两人在路旁电灯下的重逢场景,在她的跟前坚持不懈地摇晃。
小花扶着担架侧面的扶手,有气无力道:“医生,我好像更晕了……”
沈棠猝不及防在助理面前暴露了恋爱事实,感觉自己功亏一篑,一时间又是后悔自己的嘴馋,又是后悔自己的鲁莽,也跟着叹了一声,开口道:
“医生,我也是。”
于是那问出问题的医生瞬间忙了起来,又是给两人测血压,又是给两人测心率和体温,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再也没空去关心家属的问题。
……
由于洗胃很伤身体,并且两位病人像是失忆一样无法说出自己具体吃下了什么东西,医院里的医生,在确定了两人并未出现食物中毒的明显症状之后——
在两个疑心病极重的女士要求下,他只能让两人做了B超,然后又给她们开了点温和的药让她们催吐。
开药的时候,医生那怀疑的眼神就像是X光,将她们俩上下扫了一遭,似乎从未见过这样上医院要求洗胃,却对自己究竟吃过什么绝口不提的人。
沈棠假装自己的面皮如城墙般厚,顶住了医生的视线。
小花在她旁边羞愧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一方面为自己没有照顾好沈棠而感觉到惭愧,另一方面徘徊在自己吃的东西到底有毒无毒的纠结里。
直到半小时过后。
沈棠扶着墙,身心俱疲地从女洗手间隔间里出来,和隔壁的小花心有戚戚焉地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那里看到了同情和庆幸。
虽然确实不是吃下了什么石头类的东西,但是吐出来的是奇怪的绿菜叶,这也够两人恐慌的了。
如果老奶奶不是给她们吃的什么奇怪野菜,而是突发奇想去给她们俩弄顿肉……
也许今晚她们就真的走不出这个医院了。
谢曜灵好整以暇地在外头等着她们俩,听见沈棠那虚浮的步伐朝自己走来,她才慢慢地说道:“因为鬼魂的思考方式和生人不同,所以我也没办法确定你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打听来的故事确实是真的,然而为了以防万一,谢曜灵还是决定让沈棠来医院检察一趟。
沈棠好像觉得有点累,半点明星架子都没有,蹲在她坐着的座位旁边,趴在座椅上,侧着头去看她。
在谢曜灵以为她要出言责怪被自己吓了一遭的事实时,沈棠却缓慢地说了一句:
“老谢,如果当了鬼都不忍心害人的话,那这人在活着的时候,一定更善良吧?”
若是放在以前,谢曜灵一定会被她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得一愣,但现在大抵是和沈棠相处得久了,互相对对方的脾气和说话方式有所了解,她相当自然地顺着对方的话题思考了一下。
而后不疾不徐道:“也许。”
沈棠似乎半点不在意这一整晚的折腾,更像是因为确定了什么而松了一口气,扬着脑袋去看旁边坐姿端正、手握杖节的那人,对她露出了个笑容:
“你知道吗,那个老奶奶在做米粉的时候,戴了一双很新的袖套,当时我还在疑惑她为什么身上只有这东西是新的。”
“后来我猜,她是不是怕有客人嫌弃她做的食物不干净,所以才会这样。”
像是在对别人说,你看,我把手洗的那么干净,脏脏的衣服袖子也被袖套套住了,所以请放心。
谢曜灵表情淡淡地听她感慨,在她话音落下后,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