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枕俱醒+番外(9)
“……什么?”
阮母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剪刀,揪起阮青橘的头发,阮父这个时候才急急忙忙地冲过来。
……
等阮青橘再回过神时,她已经重新坐在了教室里,时针指向晚上六点十五。
她下午离开学校时尚且及肩能够扎马尾的头发,眨眼就变成堪堪到脖子的短发。她脑海里又回想起刚才理发师难掩震惊的眼神,觉得好笑,即使是闹成这样她妈也一定会准时送她回学校,不让她缺一节课,不管她是否有心情听。
总之她的想法都不重要。
“诶,你头发怎么这样了?”阮珂踩着六点二十的铃声一进来就对着她大惊小怪。
“不是你妈接你出去吃饭吗?怎么还剪了个头?”
“怎么了,不行吗?”
“不是,”阮珂笑,扒拉了一下阮青橘的头发,“看着,有点奇怪。”说着说着,她又觉得哪里更好笑似的,笑得更开心了。
阮青橘看着她,觉得心头火慢慢腾起,忽然“啪”地一下打掉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过去。
阮珂又笑了一会儿,还转身过去给坐在右边的女生说了些什么,回过头来看阮青橘脸色仍然十分难看,这才忙道:“不是吧,你又生气了?”
阮青橘想起自己无意间曾跟寝室几个稍微亲近一些的女生说过,阮珂身上似乎有种让人无法生气的魔力,纵使她做出再让人生气的举动,可是只要一看见她就气不起来。
原本只是无意中的一句话,却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她本尊的耳中,原本阮青橘认为她的兴趣爱好就是展示自己的好人缘,现在一被她听到这,那更是不得了了。果然,阮珂屡次三番故意来惹阮青橘生气,然后又把她劝好。
就像展现她什么绝技一样。
阮青橘觉得恼火,可是每次却真如自己的话那样不争气,一见阮珂笑了,浑身的气全散了。
这次也不例外。
“你能不能别烦我了?”她抬头对阮珂说。
阮珂知道这就说明她没生气,笑嘻嘻地挪开了。
-
晚自习下课,阮青橘一个人走回寝室。
今天大家洗澡都很积极,知道快熄灯了才轮到她进去洗澡,刚一脱下校裤就闻到一股铁锈味,借着厕所昏暗的灯光一看——果然来月经了。
难怪今天总觉得小腹痛。她周期紊乱,算不准日子。
她弯腰蹲下,透过厕所百叶窗看见有人站在外面,便叫了一声,外面的人答应了一句,是排在她后面洗澡的女生。
“帮我从我柜子拿一个卫生巾,谢谢。”
这是女生寝室很常见的事,外面的人答应了一声,就匆匆跑进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要多大的啊?”
阮青橘刚要回答,就听见一个声音插进来,“她量挺大的,拿最大的吧。”
阮青橘这才发觉阮珂在阳台上,估计在洗手台那里洗衣服。
不观察这么细致,她怎么和所有人做好朋友,阮青橘心里想,这就是阮珂的好处了。
她附和了一句,那女生又跑进去了。
直到熄灯,阮青橘也没接到阮母那每日必不可少的电话。真神奇,她把自己头发剪坏了,怎么反客为主搞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小腹一阵阵阴着痛,像是神经往里收缩着又打着搅,阮青橘裹着尚带有湿意的浴巾卧在初春的冷风中,感觉自己下半身都好像失去了知觉。
她翻身,从平躺的姿势换成侧身面对着墙,左眼框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一下子划过鼻梁滚进了右眼框里,然后从右眼角慢慢爬出来,无声地落入枕头里。
她用手摸了一把,全是湿意。
一瞬间,如同什么阀门被拧开一般,泪腺失去了控制,眼泪如同被拆卸下来的碎片,七零八落。
阮珂是最后一个洗澡的。等她洗完,宿舍已经熄灯了,其他人也都上床了。
她擦着刚洗的头发,习惯性地走到阮青橘床沿边坐下——全世界的上铺对于自己下铺,只要下铺没有明确提出反对,都会有这个习惯。
她见阮青橘面对着墙,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便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见阮青橘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觉得有点不对劲,便俯身凑过去察看。
阮青橘本来就因为在宿舍里的缘故,都是憋着气哭,没想到阮珂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坐过来,她这时才急急忙忙地收拾自己的情绪,可是阮珂很快又俯过来盯着她看,把她搞得不上不下。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头顶那道灼人的目光总算消失了。
床咯吱两声,阮珂上去了。
阮青橘松口气,转头又笑起自己,觉得自己太脆弱了这点事也值得哭上一哭,迅速抬手擦了擦满颊的水泽,又把浴巾往上拉了一下,盖住肩膀,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