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8)
不拿出刀就没人听我好好说话。
一群畜牲。
尤其是前桌,中考恰巧排在我前一名的恶心种猪男。在课堂上放肆谈论AV和……同性恋。
物化女性,歧视性取向。
别人怎样选择是别人的自由。但是……
我恶心吗?
我的精神被人玷污,我讨厌他们难道不应该吗?降生无关选择,命运不让我成为高洁傲岸的人,可我凭什么要屈居人下摇尾乞怜做一个奴隶?
命运多不公平,这样的一个垃圾居然能因为出身进入当地最好的小学和初中,靠着家庭教师补课又进入这样好的高中,凭着父母的心血被供养成一团一百六十斤的肥肉,堆了一米七五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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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很幸运地换来了一周的宁静,每一节课都能清楚地听见老师讲话,能好好记笔记,不用再靠自学补齐课堂上缺失的知识。
班长,副班,还有班主任,后来分别找我谈了话。
“事先沟通”、“交给老师”、“太吓人”……这样的话,仿佛他们会好好听我意见,认真管理课堂一样。我没试着沟通过吗?我的意见反馈给谁了,鬼吗?
我想抬手给他们两耳光,但恶念竟不需要克制,心头满是诡异的惆怅与哀痛,就好像我已经是死不瞑目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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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里的黑板永远是我擦,值日生擦的黑板太白,看不见粉笔字,沟通无果只能继续忍受。
某天,我发了低烧,吃过药后体温过低,不足35℃,浑身无力地趴在课桌上。
下一节课的老师来了,我竭力也没能抬起头。
“值日生呢?黑板怎么不擦呀?”数学老师清润的声音响起,像是琴音。
“大姐睡着了。”
“大姐?哦,张阑星啊,她不是上周值过日了吗?”
“我们值日是按星期几排的,完了大姐她擦黑板。”
“她不舒服吧?你们找个人替一下她啊。天天擦那不是虐待人家。”
“她是周四的值日生,她愿意擦我们干嘛还抢活干。”
我无话可说。是我的错,传达了错误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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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的悲痛越来越强烈,课堂的吵闹越来越严重,80分贝的日常令脆弱的神经紧绷。
吵闹,吵闹。偏执的疯狂。
我试着找些事转移注意力。下课了,就擦擦后门的窗玻璃。
通透的,干净的,澄澈的——Clear。我的水晶,我的太阳光火。
擦得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仿佛那是凝结的空气,瑕疵只有肉眼难辨的微尘。
下课了,隔壁班的同学总喜欢来这里,往班里看。手指在玻璃上戳戳点点,留下一个个小巧的指印。
我敲敲门,“各位,别碰玻璃啦,我好不容易擦干净的。”
没人理会。可能因为并不熟,而我的语气太自来熟了。
“请别用手指在玻璃上来回点,好吗?”
门外漂亮的女生露出讽刺的笑,几双手在玻璃上来回乱摸,顷刻间就成了一团模糊。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脏了。
玻璃脏了。我脏了。
我没有。
我有。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最趁手的那把水果刀,切晚餐苹果用的。我拿着刀麻木地走出教室,隐约听见有谁惊叫着后退。她们怕了。
怕什么呢?我从不愿伤人。
不愿伤人,因为一切的失态都一定是我的错。我走到政教处门口的空地上,在那附近打水的同学看见我手里明晃晃的刀畏惧慌张地退开。政教处的老师看见了,连忙回身去喊还在室内的其他老师。
——不是你的错啊。
不是我的错啊。可是,为什么不到这一步,不让人看看我已经濒临崩溃,就没有人愿意花费出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来好好听我说话呢?
我把刀刃压在喉咙旁边,脉搏最明显的地方。
手不由自主慢慢向下滑,偏开刀刃用刀背压在锁骨上。
——你别难过。
我哪有资格难过。
我只是好奇代价而已。一条命,够不够换这些人一分钟的倾听?
看着政教处冲出老师来慌忙地安抚我的情绪,眼泪终于找到了涌流的路。
我被夺走了刀。身为教导主任的化学老师终于肯分出两分钟,班主任给了我半个小时。被不公正对待的历史老师也来看了看我,如果是他,班级不至于变成这样。
我借口是分科表填错压力太大,把已经定下的理科改填成了文科。
然后,我退了寝室,离开学校,开始了一段漫长而煎熬的休养。
第6章 2016-美梦
从学校离开大概是前一年的十二月中旬。我离开学校,过着晨昏颠倒的日子。熬着呗,能怎样呢?快点死了就好了。我不动手,也不用再活着遭罪。熬夜拿笔记本电脑码字,一个通宵可以写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