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抒轻轻抿了下唇,没说话。
余庭秋沉着脸,看向程倾,目光无声地问:你这老父亲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程倾摇了下头,对父亲说:“这件事以后再说。”
程远山一愣:“怎么了?”
余庭秋笑了笑,神色缓和了些,给他倒了杯温水:“程叔叔,继续吃饭。”
程远山还要再说什么,程乐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爸,帮我夹个鸡翅。”
“你又不是没长手……”老程同志一边嫌弃小女儿,一边动手夹了菜,也暂时跳过了刚才的问题。
但饭后等车,程远山又说起刚才的事情:“刚刚是怎么了,我不就提了一句,为什么不行?”
程倾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一句:“您着什么急?”
程远山:“爸爸看你这么多年没结婚,问都问不得?”
程倾拦下一辆车,帮他把行李放上去:“我的事不用您管。”
程远山被她的话气到噎住,但也知道是他从小跟女儿沟通太少,才让她这么不爱表达。
他重重叹了口气,才转身拉开车门,沉着脸走了。
程倾站在路边,看着这辆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她回过头:“庭秋,你怎么回去?”
余庭秋喝了点酒:“我,我有人来接,你们先回吧。”
余抒扶着她,不太放心地问:“谁来接?”
“唔……”余庭秋卡了下壳,“你见过的……那小孩。”
余抒知道她家里搬进来一个姑娘,朋友托给她照顾,才十七八岁,白皙饱满的脸颊,印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就是不太爱好,被余庭秋调侃说是块小木头。
“好吧……”余抒看了眼时间,“她要多久才到?”
“她到马路对面了,我上天桥了。”
等余庭秋挥手走了,程倾才发动车子:“回去吧。”
开车回到家,阿白先扑过来撒娇,余抒心不在焉地给猫顺着毛,还在想晚上的事。
程倾接了个工作电话,临时有任务要忙碌,进书房前对余抒说:“先去洗澡,别等我。”
余抒嗯了声,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清雅端丽身影,有好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等了小半个小时,书房的门依旧虚掩着,她放下猫,抱着睡衣洗了个澡。
等到十一点,余抒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才终于听见客厅里传来关灯的声音。
门推开,穿着银白色丝绸睡衣的女人长发披在肩头,神色冷清,音色却温柔:“怎么还不睡?”
余抒唔了声:“还不困。”
程倾关了吊灯,只留了一盏壁灯,也没躺下,坐在床头看手机的新消息。
是父亲发来的,似乎还在气头上。
一会质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又问她是不是非要孤家寡人一辈子。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出几个字,又删掉。
余抒本来是想等她说话,没想到程倾捧在手机坐了很久,也没跟她说话的意思。
不仅只字没提晚上的事,也没有说她跟父亲的小小冲突。
似乎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似乎……她只是不想跟她说而已。
余抒轻轻舒了一口气,侧过身,背对着程倾。
等程倾终于放下手机,回过头看见余抒背对着她睡的姿态,也难免愣了一下。
她伸出手,在余抒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小抒?”
余抒没应,反而把脸颊埋进了枕头里。
程倾靠近她问:“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我说什么……”过了许久余抒才出声,嗓音涩涩的,“你叫我什么事都说给你听,你却什么都不说。”
“怎么哭了?”程倾将她转过头,看见她眼圈都红了,指尖拂过她眼尾,轻轻叹了口气,“余小萝,我有什么没跟你说?”
余抒用力抿了下唇,眼睛里积蓄起雾气:“你不跟我说,你为什么今晚说「不行」,你也没有说,你跟你爸爸吵架了。”
也不跟她说,为了做客座教授能多见她几面,推掉了一个国家级大项目。
程倾一怔:“今晚?”
原来是为这件事……
关于结婚的事情,她跟余庭秋谈过。
余庭秋不同意毕业就结婚,说余抒年纪太小。程倾跟她的想法不尽相同,但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是一致的——
婚姻是深爱和忠诚的契约,太轻易就将两个人绑定一生。但她希望给余抒更多的空间成长,成熟。
程倾静了片刻才说:“我说「不行」,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再过几年。等你能做出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不能过早地把余抒留在自己身边,也很少去干预余抒的选择。
这句话让余抒莫名难过:“可我只想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