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对余抒而言,是充满变化和挑战的。
原本她只是个天天泡图书馆的乖学生,后来她做了很多尝试,不仅是为了攒够生活费,也是想把自己的时间填满,免得没事胡思乱想。
事情一件件结束,就连孤儿院的施工项目也到了尾声。
余抒带了相机,上二楼给小孩发糖果,跟她们一一合影。
不过也有小孩不太配合,那个自闭症的小孩变开朗了不少,但还是不太爱说话,眼巴巴地盯着余抒提着的柠檬硬糖。
余抒弯下腰哄她说话:“吃颗糖,再跟我拍张照片好不好?”
小孩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余抒知道她答应了,一手把糖纸剥开喂给她,一手举起手机按下快门。
她翻了下照片:“好啦,不错。”
小孩含着糖瞪她:“我没嗦阔以拍!”
余抒哈哈笑了起来,在小孩生气的目光中笑着说:“年纪不大,口是心非。”
“小抒……”楼下有人叫她,“程老师来啦,快下来。”
“好,来了。”
余抒放下没发完的糖,咚咚跑下楼。
“我在这呢……”童嘉叫她,“好奇怪,程老师怎么来了。”
这个项目后期都是宋老师在指导,程倾太忙,最新的项目申报老师也只挂了宋老师一个人的名字。
余抒抿唇笑了下。
不需要问,程倾……程倾是因为她来了。
“我先去忙了,你看要不要跟程老师聊会。”
“好。”
余抒点点头,刚想叫程倾,又停下了。
清晨阳光下,程倾正蹲着给个小孩系扣子——第一颗扣子穿到第二颗扣眼里,衣服歪歪皱皱,照看她们的阿姨大概没注意到。
扣子一颗一颗解开重来,还要一点时间。
别人可能会在这时间跟小孩说几句话,或者摸摸小孩的脸颊。
但程倾没有。
她的动作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神色也照旧平和宁静,把扣子解开扣好,一句话也没说,看着那小孩的身影跑开了。
余抒看着她回眸凝视的姿态,莫名想起了一句诗。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余抒,过来帮忙啦!”
这声叫喊让程倾转身,见她在不远处站着,笑着问:“在看什么?”
“看你……”余抒后悔刚才没拍下一张照片,但童嘉叫她过去帮忙了,她不能久待,“我先过去,晚点再说。”
程倾嗯了声:“去吧。”
她看着余抒的背影远了,才收回目光。
宋老师才忙完出来:“咦,你怎么也过来了?”
程倾:“没事做,来看看。”
“你没事做……”宋老师无语,“骗谁呢,天天忙得要飞了。是放心不下这些学生啊?”
程倾:“算吧。”
宋老师:“别说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前几天施工队跟她们起了摩擦,你知道不知道?”
程倾挑了下眉:“怎么回事?”
“其实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宋老师叹了口气,“就给了那么些钱,又要求人家保质保量得做好,哪有那么容易呢。现在还有点小问题要收尾的,而且没钱请第三方验收,安全问题很难保障,那边还放着……”
她话音未落,小楼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尘埃四起。
紧接着是一声大叫:“队长,小抒!”
宋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可身边的人已掠过她跑了过去,逆着被风扬起的尘埃,踩虚了两步,却一秒都没停下。
童嘉才跑下楼,声音是颤抖的:“程老师……”
程倾:“余抒呢!”
“在这……”声音断了两秒,才咳了一下,“好多灰,我没事。”
童嘉才想上前一步,被程倾拂开:“我过去。你去看看小沈同学。”
宋老师才赶过来,帮着童嘉拉起队长沈灯轻,才问清原委——
原来是刚才又跟施工队起了冲突,她们要求再加厚一层底板,争执中没注意到小阳台栏杆脱落,直接摔了下来。
幸好小阳台高度才两米多,她们又被拉了一把,才没摔出大事,余抒膝盖磕破了,沈灯轻比她严重些,脚踝流了些血。
宋老师捂着胸口:“还好还好,虚惊一场。小沈,你的腿得赶紧去医院包扎下。”
她回过头问:“程老师,小余那边?”
“疼吗?”程倾没回宋老师的话,她蹲下来拿湿巾把女孩脸上灰尘擦掉了,神色淡淡的。
余抒感觉她好像在生气,小声说:“不疼,我没事,就只是磕了一下膝盖。喏,你看看。”
程倾将她长裤卷上去,仔细检查了一下磕肿的地方,指尖想落下去又停住了:“去医院。”
程倾把余抒扶起来:“宋老师,我们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