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梗驸马(120)
怕是老天爷也觉得她亏欠慕轻尘,终该“还债”了吧。
“公主?公主?”初月姑姑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轻唤她。
常淑一下回神,脸上恢复平静,扶住栏杆一步步上到二楼,看到了林渊的那颗大脑袋。
以往她没注意过,总劝慕轻尘别叫人“冤大头”,今日一看,方觉得他脑袋是真的很大!
好似一不小心,能把脖子压断。
时间紧迫,她免了林渊的礼,在一方几案边提裙落坐。
林渊跪于她对面,熟练地掀开药箱,取出手枕请她搁上手腕,再秉承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在她腕处覆上一块方巾子。
他微一迟疑,奇怪今日诊脉为何神神秘秘的,还挺有仪式感……
大概是气氛烘托所致吧。
这宝风阁二楼满是书架,一层层的挡住了窗外的日光,使得他们这处的光线黯淡如薄纱。
下一瞬,他眉梢一跳,迅速抬眉对上常淑的眼睛。
初月姑姑可受不了他一惊一乍的架势,问他:“公主没事吧?”
林渊将听脉的指尖抬了一抬,再重新落下,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堪堪停住。
良久良久,初月姑姑才见他神色一懈,于是再次开口:“公主进来胃口不好,还总犯晕,许是劳累的缘故,昨夜还差点晕倒了……林太医,您怎么笑呵呵的?”
林渊是替常淑开心,跪退几步,拱起双手笑眯眯地道贺:“微臣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您……”
他喜不自胜,话语微哽:“你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是以怀孕之兆呀!”
说到后头,他甚是激动,拱起的双手止不住打颤。
常淑虽早已做好准备,但乍一听他的恭贺,仍是一愣,而后巨大的欢喜在心口极速膨胀,仿若要炸开她的胸腔,绽放于浩然的天地间。
她扬起大大的笑脸,眼睛眯成一条线,眼角却挂有莹莹泪滴,其莹光流转,光彩射人,像两颗饱满细腻的珍珠。
初月姑姑比她更不知所措,交叠在身前的双掌不停摩挲,嘴上更是语无伦次
“唉哟,这可……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都怪奴婢愚笨,竟没往这处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呸呸呸,说这话干什么,不吉利不吉利!”
“奴婢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呀!”
常淑再也按捺不住,她多想慕轻尘此时此刻就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欢喜一起流泪。起身步到窗前,踮起脚尖遥望如意殿的硬山屋顶,那明黄琉璃瓦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色,光芒万丈。
初月姑姑惊慌不已,冲过来扶住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林渊道:“如今多事之秋,此等喜事定能对皇上和太后聊表安慰,下官这就去内侍省通禀!”
常淑大惊,扬声喊住他,为避开初月姑姑,刻意走到他跟前压低音量:“驸马还未痊愈,本宫想过些日子再告诉她,所以眼下劳烦你替本宫瞒上一瞒。”
“这……”林渊瞪大眼睛,有些为难,“事关皇族子嗣,下官不敢欺瞒,若太后怪罪下来,下官吃罪不起呀……”
“本宫保你无事。”
“可如今孩子已将有一月,公主您瞒不住多少时日……”
“你还信不过本宫吗?”
林渊叹息:“那下官全由长公主安排,但……按祖制,下官需日日向您请平安脉……”
要想瞒住众人,他不好日日往如意殿跑,否则定会引人注意。
常淑嘴角微翘:“这事不难,你我每日酉时约在此地相见便可,只是劳烦你每日受累。”
林渊可受不得常淑的客气,谦逊地回答:“下官明白如何做了,请长公主安心,这就回去给您备几剂安胎药送到如意殿,对外就说是给您解表化湿的。”
然后先行一步,告了退。
常淑则留在二楼告知初月姑姑自己打算瞒下怀孕一事,理由是林渊说她体虚,孩子不太稳妥,需将养些时日,遂想等孩子平安下来才与慕轻尘说,以免她空欢喜。
初月姑姑对此深信不疑,感怀她对慕轻尘的用心,保证道:“奴婢一定全力配合您!”
一刻钟后,常淑准备离开了,为掩人耳目,特地挑了两本小册带走。
下到一楼时,见方才被她责难的老太监正提着两桶水,带领一帮奴才认真洒扫,个个面色潮红,一派干净十足的模样。
常淑心情大好,没计较他们的懈怠之罪,甚至还吩咐初月姑姑给他们打赏。
长公主的打赏自然是一般人比不得的,宝阁殿太监七人、宫女六人,每人都赏了枚金窠子。
这可把他们吓坏了,不罚反赏,长公主的套路很新奇啊。
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但总是识字的,听说过孙子兵法里的“欲擒故纵”,于是捧着金窠子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