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栋倒呵了一口气,眸光游离,“容离来时只道容府没了,谁知竟是这样的‘没了’。”
单金珩长叹,“现下祁安传出不少流言蜚语,有人道容府大姑娘变作了厉鬼,把容府上下都给害了,故而案发后才寻不到她的踪迹,这、这种话怎能胡乱传。”
单栋瓮声瓮气,“容家在祁安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现下遭了这种事,官府定是要细查的,这么个府邸总不该无端端变成这样。”
他皱起眉头,低声问:“此前容府可有发生过什么事?”
单金珩冥思苦想了一阵,“那商队里的人还说了些事,说是此前城中流传,容府三夫人和府中管账的有私情,盗走了府上白银三千两,其后不知怎的,又说这三夫人与和尚也有那等腌臜关系,就连腹中孩儿也不是容长亭的,其后这三夫人便……腹痛至死,当夜容府上下死的死,疯的疯。”
“竟还有此事。”单栋沉着声。
单金珩压着声道:“此事当真诡谲,光是问也问不出个究竟,这口传口的,哪知传到咱们耳边时还有几分真假。”
单栋:“容离今儿可是出门了?”
单金珩:“不错,看时辰也该回了。”
单栋思索了一阵,“迟些我去同她说说,祁安容家的事,官府若是查不出个究竟,怕是还得寻她踪迹。前段时日,容家的镖队还护送了皇家的物什,才短短半月,竟出了这等事,若是传到天子耳边,想来还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那离儿……”单金珩犹豫着开口。
单栋想了想,“这段时日,且让她少些出门,出去也成,得将幕篱戴上,莫叫人看见。”
厅门外静凄凄的,容离站着不动,待空青走近,将食指抵在了唇边。她垂着眼,听见厅堂里的人未再接着说这事了,这才把食指放下,鞋尖一拐便走了。
空青闷声跟在后边,眼珠子一转,余光悄悄打量起那紧闭的厅门。
华夙嫌厌地啧了一声,“麻烦至极,死就死了,还查个什么劲。”
待离那前厅远了,容离脚步一顿,回头道:“今儿吹了山风,又有些头晕了,从祁安带来的药可还有余?”
空青垂着眼道:“走时奴婢把药都带上了,现下还有六副。”
容离抬头掩在唇前,低低地咳了一声,“去熬上一碗,不必熬太久。”
空青应了声,走时回了一下头,朝自家姑娘身侧看了一眼。
将这丫头支走,容离才掩着唇轻声道:“凡间有凡法,这人若是被旁人害死了,得查个水落石出,好让恶人罪有应得,这样才能民安物阜。”
华夙嘴角一翘,扬得格外吝啬,似笑非笑的,醴艳的脸着实冰冷,“这与妖鬼又有何干系呢。”
容离往她那小院子走,“我早该料到如此,容家一出事,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无妨,一群凡人罢了。”华夙不以为意。
她话音一顿,语调转而柔和了些许,“不过这单栋和单金珩倒是心好,这样还护着你,得知了容府的事也不慌乱。”
容离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捻了捻裙子,“姥爷和舅舅都好,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咱们走便是,省得将他们牵扯进来。”
华夙未置可否。
回了院子,容离便瞧见小芙抱着猫快步跑了过来,这丫头一脸着急的样子,好似自家姑娘在皇城中会遭什么豺狼虎豹。
小芙绕着容离走了一圈,这才安心道:“姑娘,方才单家的姑娘来了。”
容离看她转了一圈,着实有些头晕,抬手按住了眉心,“单家哪一位姑娘?”
小芙道:“单家长女,单挽矜。”
昨夜用饭时,容离对这单家的大姑娘是有些印象的,那姑娘年岁与她相仿,看着不是跳脱的性子。
她走进屋子,将狐裘丹红的系带扯开,“她怎来了?”
白柳跟了过来,在边上朝小芙挤眉弄眼的,见小芙欲言又止,只好压着声道:“这单家大姑娘似乎听说了什么,说要找个道士来做法驱鬼,省得咱们……把什么脏东西从祁安带过来了。”
容离并不惊讶,想来单挽矜是从她爹单金珩那知道了些事。她把狐裘脱了下来,坐在木桌边虚弱地闭起眼歇了一阵,声轻如欲断藕丝,“那便由她。”
她从小芙怀里把猫抱了过去,轻抚着小猫的背,“她心有担忧也并不奇怪,任谁打听到咱们先前经历的那些事,俱是要怕的。”
小芙支支吾吾,“可、可她却说,让道士在姑娘身上也施施法,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人么。”
容离眼帘一掀,摇头轻笑,“这若算得上是欺负,那之前在容府里受的苦,又算什么。”
她屈起手指刮了一下垂珠的鼻头,“便由着她,我又不是鬼,还能怕那道士做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