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什么，你快点换好衣服出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紫衣摸了摸鼻子，假装不尴尬地出去了。

过了会儿又回来了，这回打了一盆水，青玉瞥了一眼，里面还有几片花瓣漂浮，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弄的，万花岛无花，无花国就是花朝国的别名，众所周知，花瓣比金子稀贵。

“洗漱吧！”魔君大人亲手绞了帕子，站在窗下远远递过帕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青玉瞬间了然，这是嫌弃她。

于是她顺从地起身，踩着沙漠漏进来的日光，赤着脚一步步走到紫衣身边，轻声唤她：

“如风。”

慕如风将帕子递给她，盈盈秋水一转，问道：“见到了？”

“嗯。”

青玉漫不经心地擦着脸颊，低声应道。

“没料到吧！会在这里遇见。”

青玉欲言又止地看向她，不禁是那人，就连慕如风，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一切好像提前拉开了序幕，连半点喘息之机都不留给她。

她闷闷地长舒了口气，泄气道：“是，我原以为，自己早已将他忘记。”

慕如风说的，是顾少白。

早在她们相识之际，青玉就曾对她坦言，自己手书缘劫，却始终解不开自己的离缘。

也不知是她在书写离缘，还是离缘让她深陷其中。

又或者，一遍遍入世修改离缘，早就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而顾少白，不知是不是她的离缘，只是和她有着深深的羁绊，说不清道不明，这不，还以为这一次不会再见，没想到，他早就出现在自己周围。

慕如风侧过头来看她，抬手替她将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眼中有阔别百年的哀愁：“我替你绾发吧！”

“好。”青玉冲慕如风展颜一笑，苍白的唇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

慕如风犹豫了下，一抬手，解下了自己的发带。

一瞬间，如瀑的青丝泼墨而下。

***

慕如风梳不好自己的发髻，却在柳如兰这里有一双巧手，是以二人每次同行，柳如兰娉娉婷婷，绾着各式发髻，慕如风只把发髻全梳上去，用发带或者银环扣了，两人一同出入，倒也相得益彰。

这是后来，但其实最开始慕如风也不会梳柳如兰的发髻，只是看她总是不修边幅，所以慢慢练出来了，最开始慕如风梳不好，还时常赌气。

但是后来会梳各种样式的发髻之后，慕如风还是不给自己梳，依旧常年保持着一个“包子头”——这是青玉给取的名字。

那时节，慕如风是满京都一半女子爱慕的对象，而柳如兰则占了另一半。至于京都的男子，则都以全花朝排名第一的猎妖师为榜样，人人苦练猎妖术法，不过是为了能去参加一次猎妖馆馆招，就算不能被录用，也求能见这位第一猎妖师一面。自然，为了能打过这些猎妖师兄弟，以确保下次进临江仙不会被打出来，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排名，大家一起做猎妖师，总有人做的好，有人做的差，那么自然就有人做的特别好，第一总要有人来当，这位猎妖师不是别人，正是猎妖馆馆主卓文师尊第一大弟子，全馆人的大师兄，顾少白。

曾经京都的男子都羡慕顾少白，可以跟风、兰两位女子肩并肩；全京都的女子则羡慕慕如风柳如兰，因为她们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大师兄。

顾少白年少成名，第一次猎妖的年纪，还在舞勺之年，那时候他就已经将卓大师的毕生所学都悉数学完了，大师没什么可教的，干脆半退隐，让顾少白接手起了猎妖馆的事务，算是当继承人在培养了，只等顾少白加冠之日，就算正式继任了。

但顾少白到底还是稚嫩，就算少年老成，难免也需要玩伴，师弟们大多惧怕他，不敢过于亲近，唯有年龄相当的二师弟还有两位师妹算是勉强玩的来的。

只是有些事情注定没法一直单纯美好，始终如一。

第3章 赠丹

这次下凡，一切好像都有所改变，凡间的人文地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有些人没变。

这是青玉这次的感悟。

凡间岁月流转得快，百年间早已沧海桑田几个轮回，只余那紫衣苦守一方，不知可曾等来她的离缘。

慕如风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样式就像曾经兵营中的人常梳的那样，将所有头发梳起，固定在脑后，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慕如风是用一个有弹性的发带替她固定了，然后余下的全部散下来，长长地垂在身后，而不是像慕如风那样全部绕在一起。

她想，大约是为了方便骑马舞剑……的时候甩起来好看一点。

……骑骆驼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