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峙

青玉痛心疾首再疾首：“这镜子它故意坑害我！”

慕如风怒目而视，一边发了狠地将鞭子打上四周的镜子，镜面纷纷碎落，掉了一地，然而没过多久，那些镜子又像花草一般自地里长了出来，重新放映着以青玉慕如风为主角的画面。

只这一次，画面好像有所不同。

画面中的两人，像她们又不像她们。

慕如风还沉浸在刚刚的愤怒当中，一见青玉身边的人又不认识，不等看清就又要扬鞭，被青玉制止了。

“你看！”

慕如风见青玉神色严肃，也下意识看向镜中。

镜中的女子分明是她二人，但那些地方她们未曾去过，那些事情她们也不曾做过，慕如风依旧是刚刚持剑的那副面容，画面中的二人也都拿着佩剑，有说有笑，一起周游各大山川湖泊，一起穿过尘世繁华，共度四季晨昏。

这难道是……未来吗？

是即将发生的，还是她们心中所盼望的？

镜中岁月一直向前延伸，两位女子心意相通、相知相惜，最后竟……

青玉当即脸红地别过头去，羞愧难当：“慕如风！你到底动了什么歪心思！”

慕如风也傻了，什么劳什子镜子……当即又给碎得稀里哗啦……然后那镜子又长了出来，开始混乱播放此前出现过的各种画面——包括珮音青玉欢乐嬉水——把魔君大人气得不行。

青玉红着脸去看面不改色的魔君大人。

“看什么看，算扯平了……”

青玉：“……”扯平？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到最后，地下不再长镜子了，只一地的碎片拼贴在一起，形成一个半球形的镜球将她二人罩在其中，镜面是由无数个碎镜片拼贴而成，而且是由刚刚慕如风碎掉的所有碎片组成的，哪怕是细小的碎片也没有漏掉，加上每个碎片还在放着破碎前那部分的画面，是以整个镜球上的画面无比混乱，每一片又都不遗余力地反着魔骨鞭的光，青玉觉得慕如风手中的鞭子好晃眼，晃得她脑袋迷迷糊糊的。

“你是想把我晃失忆了就不记得刚刚看到过什么了是吧！”青玉抬着袖子遮去一点光线，才得以看清慕如风所在的位置，结果看到另一侧的镜中，竟映出了自己的脸，没有碎片播放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而是，无数碎片拼贴成的自己，那些纹路却一点也不影响自己的面容……以及脸上诡异的笑……

那是一张被放大了的自己的脸，却是自己不曾见过的样子。

很快，那张脸缩小了些，她看着镜中人巧舌如簧、如鱼得水，谈笑间便能轻易改变他人的命运，曲意逢迎、游刃有余，在各种场合切换自如，八面玲珑。

那本该是她，但她不屑如此罢了！

曾经，她跟珮音也是很要好的，还有天上那些姐姐妹妹，直到……她发现珮音还有个族妹，青鸾。

这么巧，只与她的名字相差一字。

第一眼见到这位神女，她心里就不太舒服，后来更是越来越厌恶，尤其是看到珮音跟她更亲近些的时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虽知道这是神之常情，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明明自己先跟珮音熟识，明明她们曾经那么亲近，然而，时间一长感情就会变化了，她慢慢发现，珮音对她并不像自己那般毫无保留，珮音对她跟对其他女神没太大的区别，唯独到了青鸾那儿，会更加亲密一些。

她心思通透，如何看不明白，是以后来也不那么赤忱了，只维持着君臣之道便罢！谁知，珮音不知受了何人挑唆，竟开始忌惮针对起她来，青玉气得没了脾气，任她拿捏，到后来便渐渐养成了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冷漠样子。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说挑唆她跟珮音关系的一定就是青鸾，也是确实明白珮音对青鸾是实打实的偏爱。

只不过她这永生，所求的不过是“只愿君心似我心”罢了。

然而这般所盼，终究是奢求而已。

既如此，不如留在凡间图个清净。

眼前的慕如风正“清净”地抽着镜面，那重圆的破镜却坚固无比，不为所动。

青玉越过慕如风和那魔骨鞭，去看镜中的珮音，那是年少时的百仙之首，然而已初具风姿，望仙髻很挑脸型，却衬得她的巴掌脸格外精巧玲珑，一颦一笑皆是少女神态，看向青玉的眼中也并未掺杂其他情感。

朋友……

她也是有过的。

她刚欲伸手触碰，少女却一下子长大成人，成了人人敬畏的百仙之首，每一个决策都影响着天族的未来，抬眸时百仙稽首，覆手间大厦倾塌，薄嗔能震诸神，暴怒可慑四方，一个蹙眉就能决定一个天神的生死，就连青玉也成了她忌惮的对象——当年莅神宫诸神考核，乃是青玉拔得头筹，因她不喜案牍繁重，便退出了百仙之首的候选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