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我(63)
阿久说:“送去给莹秀搬去好生置办,应该会让陈夫人和魏夫人定夺。”
看那轮廓隐约可以辨别出是个器皿,能被姜友维如此重视,想必背后有不小的意义。
莹秀……
我故作镇定地吩咐道:“你去告诉莹秀来我屋子一趟……要是姜安也在,就告诉姜安,不用和她说。”
阿久点头代替行礼,继续极其小心地捧着东西离开。
……
“爹,那我先回去了,”姜喻山满面春风地朝对方躬身,“沈世杰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的,我会好好利用姜叙的关系让那只妓吹吹耳旁风。”
姜友维也不忍笑意,行为地重重点头。
“好啊,真好啊,这下子咱们就有希望了。”
他维持着那副慈祥和蔼的面孔,直到姜喻山消失在门外,布上皱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他会捣乱……得找个说辞。
“来人。”
三三两两的家丁从门口涌进大堂,姜友维抿了口已经凉掉的茶水,“把姜叙那小子带过来,二十大板。”
见眼前这群人纷纷迟疑着点头,沉声道。
“还不快去!”
他们被吼得一激灵,才迅速往门外跑去,最后一个人手里开带上了麻省。
姜友维曾经私下告诉他们,如果对方不愿执行,就用绑的。
“呵。”
待人走后,他将茶水全部泼在面前的地上,喊来小厮收拾掉东西,自己也缓缓转身离开。
……
姜安听见外面的动静,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见点头才匆匆打开房门。
“……你们这是做甚?”
其实也不需要问,这姜府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是又惹上事要挨板子了。
我向他担忧的眼神,示意不用管,姜安死死咬住嘴皮,才从家丁的缝隙中堪堪钻了出去。
“我这是又惹了什么?怎的不知道。”
对方站在门口做出“请”的手势,“老爷突然吩咐,我们也不清楚个中缘由。”
“大少爷,您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觉得好笑,又很是无奈地随他们老地方去。
说是挨板子,实际上倒也是什么都会用,有时候是棍子,有时候是板子,有的时候姜友维气大发了,直接按着上手打……
棍子会疼一些,好在接触范围实在不大,痛得清醒;板子则与其稍有差别,痛感会随着时间扩散开来,只是实在沉闷,难以忍受。
我看着那根长棍在脊背上作祟,一边忍着不能出声儿,一边对某人怨念深重。
“二……”
负责摁着我的家丁安慰道:“没错少爷,拢共二十,就快好了。”
“之前三十您不是都熬过来了?这点还不是轻轻松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十仅仅没死而已,倒也差不多了。
我使出浑身解数忍耐着负面情绪,想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二十四次受罚了。
意识开始有些恍惚,我早早知晓并与这种感觉建立了熟悉和习惯,缓缓半合上双眼,原本疼痛带来的下意识挣扎也耷拉下来,不知所踪。
不行……还没到时候……
我强迫自己清醒,意识逐渐回笼。
时间在痛苦的时候总是缓慢的,再加上等待着什么事的发生,期待则成为支撑。
在我快要熬不住睡过去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声音——勉强能听出是重物落了地。紧接着是丫鬟清晰刺耳的惊呼,周围的小厮都吓了一跳,悄悄往动静的来源靠拢过去。
我模糊的双眼在脑子慢半拍地判断场景为真实后,才松快地全然闭上。
终于……
回过神时果真卧趴在床榻上,背部也依旧火辣辣地疼。
我不由感叹道囚犯一生中会受这么多次杖责刑罚吗?
或许吧,等待他们的可不只是枯燥的棍棒,官府有千万种方法去折磨罪人。
造反者杀头,株连九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都不敢去触碰的威严。
这时候莹秀没有来给我上药,而是另外一个小丫鬟,去年在街边卖身葬父才被老爷买回来。
我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方才外面发生了什么?怎的这般吵闹。”
她见手头活儿差不多了,把伤药收拾收拾,回答道:“管家姜安惹了事了,老爷在责罚呢。”
“是吗。”
我没有多问,敷衍她离开后掐算着姜辞回来的时间,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姜辞打发了阿久让他继续看热闹去,合上房门后夸张地感叹。
“姐,你这可是第二十四次了啊!”
我已经预见他准备说什么了。
“厉害啊,估计囚犯都——”
“禁声,头都要没了你还怕这个?”
姜辞猝不及防被呛愣在原地,尴尬地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拉开椅子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