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我(36)
温柳目不斜视地将话题延续下去,“这段时间再试试,鸨母忙晕了或许不会安排人替她看着我。”
接着便是各种对玩乐的期盼,我静静地看着这个姑娘畅想脱离了围墙的禁锢,会是如何如何。
一个充满希望的人,一个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人。
我面对着这份情景仍然不由自主带上笑意,目光追随着对方眼角的动作而动作。大概是心境不同了,我总是批评姜问如对待事情的悲观情绪,自己却在老爷做出选择后,为自己定下了死期。
温柳顿了顿,问道:“很累吗?姜小姐。”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是从刚开始就在意起我“憔悴”的面孔,只是照顾到本人的情绪,没有问出来。
这种问法也是很委婉了。
我本想就此应下,却不知怎么有一股诉诸的渴求,含糊其辞地回答:“心情不大好,误了身子骨。”
未等对方接下去,我打岔道。
“丑吗?”
温柳居然真的将视线从风筝上移开,认认真真地打量我的面容,“嗯……不丑,挺漂亮的。”
我总觉得这也是敷衍,却有种被逗乐的感觉,侧耳听到对方小声嘀咕:“要是开心点,估计就更好看了。”
知道是说给我听的,我不做声,嘴角勾起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对了!”
温柳突然说:“后天,姜小姐陪我一起出去吧。”
“啊?”我一时觉得好奇,“不太好打扰你。”
“可是姜小姐的样子真的很不开心,平时出去玩吗?”
“嗯……”仔细一想出门不算多,大多是随便走走,其余就是跟老爷做事。
“大概,但我知道很多好地方,会抽空看一眼,或者带点东西回去。”
对方盯着我的眼睛,“只是这样?”
我点点头,接着就看见温柳略微皱起娟秀的眉毛,“这不能称之为玩乐吧?”
她非常认真地对我说:“按照漱娘——我们红杏楼之前的一个姑娘所说,玩乐应该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耗干自己浑身所有的力气。”
我不赞同道:“这没有意义。”
“我也不理解……所以啊。”
温柳看了看天色,把风筝收起来,缓缓凑近脸前,眼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愿不愿意陪柳儿,找到玩乐的意义?”
本身是想拒绝,而且是非常果断地拒绝,可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来。我没有躲开这近在咫尺的面孔,只是扶了一下她快要摔倒的后背。
“多谢。”
“后天对吗?”我鬼使神差地问,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何时。”
得到几乎是肯定答复的温柳,乐地能听到细细从鼻子里漏出的笑声。
她伸出手指,“傍晚吧,我们拉钩怎么样?”
那根小手指在眼前非常不容忽视,我怔怔地生出手,两指勾叠在一起,随着温柳的小臂而摆动。
“说好了。”
“嗯。”
我缓步往回,这时候路过的人看见经历一场破坏后的红杏楼,也已经不会感到稀奇了,余光看两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去。
到了府中将事情告诉姜辞,他心疼地直报怨,说下次去一定要多带点水果给那两姐妹,要是生气长皱纹了可怎么办?可得多补补。
说完就从阿久手里夺过两个苹果,往我怀里一扔,所幸手脚快接住了。
姜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久,决定再抢走一个鸭梨,郑重地放在我怀里。
“姐……多补补。”
想着小子回心转意知道回敬了,猛然反应过来。
臭小子内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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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什么半个月之类的,两天时间简直只有蚂蚁大小。
没带太多丁零当啷的琐碎东西,我只当是再去围观什么新鲜事儿。
围墙上仍放着那个风筝,这次我直接爬上树从墙的这头翻进去,温柳果不其然等候在屋外。
“这是要走了?”
我看见墙角已经放好了垫脚的马扎,一时间竟觉得异常亲切。
对方没说话,只是满面笑容地拉我进屋。
这是开窍了?知道自己作为章台人会做些什么了?
只见她铺在床上一条与自己身上同样简单的衣裙,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尊重人,还是先解释道:“柳儿向芹儿姐姐打听过姜小姐的事了……真的非常抱歉,擅作主张。”
我不知为何屏住呼吸,视线停留在那件衣服上目不转睛。
温柳看我面色暗改,咬住下唇斟酌半晌,最终鼓起巨大的勇气,试探着问:“有兴趣,试一下吗?”
“不,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实在挪不开注意。这简直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里都不会出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