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可如今到了她这儿,不知怎么却卡了壳,笔法甚至都不如之前那般秀丽清雅,倒像是封家书,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是最容易理解的词汇。
却莫名叫人感动万分。
林墨然顿了顿,启唇小声唤了句:“公主。”
声音很小,但在如此寂静的深夜却依旧清晰,合着空气送进耳中,生生勾的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秦语辞一愣,下意识的停了笔,抬眼向身边看去,声音有些哑:“墨然,你……怎么来了?”
“墨然放心不下公主。”林墨然道,“所以还是前来看看,在此先向公主请罪。”
“只是墨然有一事不解。”她道,认真看向秦语辞的眼睛,“如今已是深夜,理应合衣安寝才是,公主却整理行囊换了衣衫,似乎想要外出的模样,不知是要去哪?”
“若可以,墨然随公主同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音色温柔,难得如今日这般,神情专注且认真的同她说话,体恤似的,安抚般的。
西北战事如今愈发严峻,皇帝上任时间不长,先帝在任时的许多问题都未曾得到解决,朝中是,前线也是。
就比如眼下驻扎在西北的统领胡氏一族,基本都是先帝的人,先帝的治国之道同如今的圣上不同,后期太过软弱糊涂,管好朝中的人都尚且费力,更别提远在西北的胡家。
这也便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令他们难免产生了二心,欲望愈发强大,想要的东西更多,先帝忌惮他们手握的兵权,只得一再退让。
但现下却不同。
皇帝深知先帝治国的弊端,上任后便积极培养新人,召集曾经失去的良臣,像之前借着林家之案处理了一众乱臣贼子,又像委托秦语辞请赵老回朝,以上种种,皆是皇帝的手段。
时间一长,有些人难免会有所忌惮,保命也好,稳权也罢,总要采取些措施。
这次西北战役的败退,说不准就是胡氏故意而为之。
因此必须要另派他人前去,这人不能涉及太多朝中的利弊,不能与胡氏有任何关系,也必须要心系天家,心系天下。
只有秦语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当然,这也是秦语辞的本愿,在年前其实便做好了准备,初一一过,即刻出发。
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出征,饶是心里模拟过再多次,也终究会感到紧张和恐惧,这种恐惧是出于本能的,根本无法抑制,也无从排解。
尤其她或许要在西北待上很长很长时间,就算能够稳赢不败,可随之而来的孤独和寂寞也能将人耗干。
“……”
直至现在,她又一次见到了林墨然,甚至还听她认真同自己说了许多。
不知怎么,心里的那片乌云突然为之所动,开始消散,秦语辞顿了顿,半晌竟还有了勾唇轻笑的勇气,轻声答她:“本宫要去处理些事,事发突然,没能来得及告知你。”
“墨然不用太过忧心。”她道,启唇同她扯谎,“本宫几日便可归来。”
几日,这样的回答当真很狡猾,若要认真说来,三天两天也是几日,一年半载也是几日,还真叫人挑不出毛病。
若林墨然不知这其中缘由,还真有可能会信了。
“那墨然和公主一同去吧。”她道,杏眼一弯也随她轻轻笑起来,“几日而已,不打紧的,待回来后墨然一定抓紧补回落下的课业,不叫公主费心。”
明明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却非要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语辞闻言摇头,渐渐收敛了笑意,看向林墨然的脸,突然抬手拉住她的手腕。
“本宫不准。”她道,难得用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明明声音凛冽,可头却是低着的,叫人丝毫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注意到她指尖的温度。
分明带着些许的凉意。
在下一刻,林墨然下意识的抬手握紧她的手,沉默半晌,最终竟还出言反问一句:“公主为何不准?”
她道,几乎一辈子的勇气都要用在这里了,虽说心里也裹着恐惧和害怕,却还是强定心神,认真问她:“或许是公主怕我受不了行程之苦,可墨然明明前不久才同公主远行寻过赵老。”
“或许是因为公主怕我拖了大家的后腿,惹事添乱,公主放心,墨然不是那样骄纵的人。”
“又或许……公主是怕墨然惧怕前线的战火,可墨然曾经分明说过,只要有公主在,墨然便不会觉得害怕,也不会遇到任何的危险。”
“既如此,眼下便再无任何忧心之处,请公主放心大胆的带上墨然。”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小嘴也如之前一般,叭叭个不停。
可也有不同,这次的她全然不像鹌鹑了,毕竟小小鹑鸟,哪有墨然万分之一的勇敢。